“既然在運河的戰船上,那方書又和令夫人有這么一段青梅竹馬的過往,姑娘們的性命暫且無憂。可若是現在把印給交了,我祝同生的項上人頭可都難保。”見葉殊冷了臉,祝同生不斷陪著笑,“葉先生啊,你想想蟾兒和小云倆人的關系,這事平了后不久,咱們怕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呢,造反這個事情一定是越簡單越好的,咱們先把淮安城給迅速拿下,姑娘們在戰船上,我吩咐下去多留心就是了...我現在就去吩咐人走水路,看能不能把那戰船給截了。”
祝同生立刻出帳,葉殊若有所思。
“葉師你先別急,造反這件事錯綜復雜,這小印更是能牽一發而動全身,其實祝伯伯說的對,這個事情不要那么復雜,越簡單越好...”何小云越說越小聲,“葉師你怎么這樣看我...”
葉殊挑挑眉毛,“你出京城也不過半個多月,怎么就和這祝知府的千金好上了?王姑娘可是老念叨著你,她對你可是挺滿意的,想把娟兒和你撮合撮合,這,看來是不用了。”
“嗯?”祝金蟾笑著瞪向何小云。
......
日落西山,夜色降臨。
夜漸漸深了。
葉殊和祝金蟾說了好些話,交待了老半天些長輩該交待的事,祝金蟾壓住心中怒火,一字一頓,舉止有禮,話風滴水不漏,硬生生造出個傳統溫婉賢惠的大齡閨秀形象。
葉殊極為滿意,一直留到夜深才回帳來,看見呼呼大睡的張舟粥,一擊敲在他的額間,張舟粥吃痛,悠悠醒來。
“這一路上跟你師哥瞎折騰些什么,這種事太復雜,稍有不慎,小命不保。”葉殊嘆口氣,從懷中翻出一紙公文遞給張舟粥,“接下來怕是要打仗,你就不要瞎跟著摻和,這是你調到南鎮撫司的文書,閑職,平日里呆在揚州就行,你拿去,先去南京把事辦好。”
張舟粥有些不情愿,“我第一次見這么大的事,好歹參與一下,而且這事也和方師父有關。”
“正是和他有關,所以你不能參與,入局者越多越復雜,萬一查的嚴些,把你帶進去怎么辦?方書在造反,你是他徒弟,要你的腦袋不就是一句話的事,聰明點,趕緊去南京。”葉殊將公文強行塞進張舟粥手里,“記住,以后你沒有方書這個師父。”
張舟粥只得答應,收了公文,忽然窸窣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他看向葉師,葉殊一臉震驚,掀了簾子就往外跑,張舟粥跟著出帳,靜靜立在原地,不敢出聲。
夜色中,數千名精兵一齊向淮安城摸去,發出的聲響卻只有先前聽見的窸窣,城里安安靜靜地,好像并沒有聽見,已經有先頭的部隊趕到城墻底下,搭了云梯緩緩上爬。
祝同生騎著高頭大馬,身披鐵甲,威風凜凜,驅馬追上向城墻奔去的葉殊,“葉先生,你別著急,咱們是趁著夜色突襲,兵貴神速,那艘戰船還在淮揚運河上飄著呢,反應不及,咱們就將淮安給接手過來了,到時候咱們再放煙花讓戰船駛回便是。”
葉殊放慢了些腳步,戰船并未駛回碼頭,自己再心急都只是再做無用功,祝同生立刻從馬上翻下來,跑過去將他拽住。
“按你說的,你家女眷可有一人是秋水劍主,看管她們的不過是兩個中年婆子,放心吧。你此刻心急也沒用,不如隨我入城,把方書指認出來殺掉,奪回你的素雪劍。”
“唉。”葉殊長嘆一聲,腳步再慢些,跟著祝同生一齊向已經緩緩開啟的南城門走去。
有輕功高的探子從城內奔回,拜了祝同生,“稟將軍,城防已被拿下。”
祝同生點點頭,淡淡揮手,“殺!”
火把點燃,喊殺聲暴起,瞬間驚醒了整座城池!
也驚醒了淺夢中的方書。
他忙到深夜,剛合衣睡下不久,他翻出窗外,幾個騰挪,已經來到金玉滿紅樓的屋頂。
無數火星在城南方向亮起,喊殺震天,嬰兒夜啼,祝同生已然攻城。
來得這么快...
方書只能慘笑,他從懷里摸出一只梨花銃來,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