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舟粥嘆口氣,抱著那只青鳥重新坐起,風箏飄落在雨中,它得重新飛起來,它一定要重新飛起來。
雨總會下,雨總會下得很久,雨總會停。
點燃灶火,烘干風箏,張舟粥撕下幾片衣物將烘干的骨架系好接上,將線轆在手上綁好,騎上馬,調好了司南找準位置向前奔去。
浴火重生?
青鸞重新振翅,騰飛在天空之上。
遠處的地面,靠著火堆取暖的災民們看著它重新升起,不斷有人安靜起身,緩緩邁動自己的腳步跟著向前。
青鸞的方向,就是南京的方向。
他們追逐著風箏前進。
......
南京城外,張舟粥將青鸞風箏遞過給前來接應的軍士們,每一只風箏,都意味著一批新的災民將到,雙方沒有多說話,這些時日,身心俱疲。
張舟粥嘆氣,這身爛錦衣干在身上的并不好受,他將掖在內兜的公文翻出來,好在沒有濕透,墨跡和印章已有些暈開,對著陽光依稀能夠看清。
不會不作數吧...張舟粥又嘆口氣,驅馬慢走去向城中。
“二傻子!”
熟悉的聲音從側邊傳來,偏頭。
師姐!
路邊布施的粥攤上,何春夏沖他挑挑眉,先將手中的粥碗遞給面前的難民,再伸手打招呼,另一手去拍一旁正舀粥的少年,“我師弟。”
少年?
張舟粥的目光默默從那少年清秀的臉龐下滑,停在纖細的腰肢之上。
“張舟粥?看著是有點傻里傻氣的。”那少年抬頭瞥他一眼,低下視線沖面前的難民笑笑,雙手不停,不斷接過粥碗盛慢再遞回,“武當劍派,李思怡。”
“我的小豬。”何春夏補充一句,李思怡翻個白眼,懶得理她。
“嗯。”張舟粥沒有再開口,良久。
兩個姑娘不停忙活著施粥,不再抬眼看他,何春夏邊低頭干活邊說著話,講講隨行的匯豐銀號大少爺劉靈官,路上遇到的李思怡,正在安置難民住處的十四先生和狂瀾生。
“你來南京是為了調到南鎮撫司的事吧,那就是和師父師娘碰頭了,哎,我哥回京城了沒?”沒等張舟粥開口,何春夏自顧自的繼續說話,“匯豐銀號為了救濟災民出了好多好多錢,劉靈官真是個大好人,我們在路上聽見淮安出了事,他領著我們就往南京趕,又買糧食又買地給難民們蓋能避雨的棚子。”
等到粥攤前的難民漸漸散了,何春夏才回過神抬頭看他,“二傻子,你騎馬上干嘛呢?下來啊。”
“師姐。”他慢慢下馬,眼眶紅紅,耷拉著眼看何春夏,“我剛從淮安過來。”
何春夏察覺到異樣,停手皺眉,“咱家里有人出事了?”
“沒有。”張舟粥搖頭,“我就是...那天淮安城起火,我也在。”
何春夏靜靜看著他,他的眸子一點點暗淡下去,認認真真的難過著。李思怡嘆口氣,說了幾句安慰人的話,張舟粥點點頭,轉過身,準備先牽馬去南鎮撫司。
“師弟。”
張舟粥回頭。
何春夏舀了一碗稀粥,端到胸前作出抱在懷中的樣子,再將粥碗遞過給他,“抱一抱你。”
“莫名其妙。”李思怡斜她一眼。
“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