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殊和慕容秋敏不約而同地笑了笑,只有莊周,略帶稚氣的臉龐耷拉下眼來,復雜的情感在他的臉上交織,他嘆了口氣,淡然苦笑著開口。
“此界再開,還不知要等到幾時...”語氣間滿是遺憾感慨。
“活該。”慕容秋敏立刻拉下臉來,冷哼一聲,過去的幾個時辰里,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夢魘,將伴她一生,而這夢魘的始作俑者,便是這個令人看著就來氣的少年道人。
石橋上,九龍玉棺前。
“要看見光,就得有人站進黑暗里。”莊周若有所思,對著何春夏開口,“這是你父親殺我之前說的話,今天我說給你聽。”他將放在一邊的長恨劍遞回何春夏。
“李青藍是個很好的人,他殺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在世俗觀念中沒有那么善良的事。在你經歷的人生中,他沒有盡到過任何一天作為父親的責任。”
“這是有原因的,你父親李青藍是殺星降世,天曾想以他作為自己的肉體誕生,所以他所親所愛之人,無一可以善終。也正是如此,當你母親婉怡懷上你的時候,他看出了你的命數,你身上流著天的血,和他一樣,所以他不能再逃避躲藏,他做出了那個決定,他要殺掉天。”
“其實他已經給了你這世界上能有的最偉大的愛,他豁出命去,想要斬斷的,不是他的命運,而是你的。”莊周靜靜注視著何春夏的眼神,看著她一點點從憤怒中平和下來,“為了讓你可以不受天的束縛,他主動站進了黑暗里,他是個很好的父親,不要怪他。”
“他要斬斷的,是我的命運...”何春夏喃喃,仿佛能感受到那只扼住自己咽喉的無形巨手,“我會踏上...他的路?被天...”
“我很想說也許不會,但有些事是注定的。”莊周只是默然苦笑,“宇宙萬物,陰陽雙生,此間界與人間便是如此,神,人,造物亦是如此,天亦是如此。在過去,李青藍便是陰,余道木便是陽,而如今...”
“我是陰,齊白羽是陽。”何春夏嗤鼻一笑,“我們都是他嗎的天的傀儡。”
“呵呵。”莊周跟著苦笑,指了指天,卻不昂首去看,“飛到天外天,逃脫被天掌控的命運,修道之人,想要飛升成仙,究其根源便是如此。”
葉殊從震撼,驚愕,恐懼等情緒中抽離,他不想再看這個大到望不見邊際的世界,也不想去看何春夏和莊周,只好低頭嘆氣,“可惜,能夠窺破天機的大能,少之又少...”
莊周搖搖頭,“其實不然,在我出生,以及更早的年代,萬物皆可接引天地靈氣入體,不光是人,妖族,龍族,人族歷史上記載過的圖騰與異獸,只是...”他嘆了口氣,“通天建木是一道屏障,將一切想要逃脫,溢散到天外天的靈氣攔下,那些先輩們,不過是同天的追隨者一起,化作這枝葉上的星河。”
天用枷鎖將所有事物,困在這世間。
無能為力。
巨大的無力感一點點占據眾人的心頭,令人窒息的絕望。
何春夏只是握住了劍柄,默默抬頭,看向漫天星海。
每一顆星星,都是一位神阺。
相較之下,她是那么的渺小,連螻蟻都不如的,可以被隨意制造,玩弄,安排命運,用泥巴捏成的凡人之軀。
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也配發光嗎?
她緩緩閉上眼。
一個聲音在她還帶著血痕的耳畔響起。
天!
你可敢與我一戰!
那對緩緩睜開的血紅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