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集結,都往虎威營邢冬的那個院子里趕。”史芝川不假思索,“院里有挖好的密道,直接進密道,密道出口是紫金山的楊家村,不必停留,上山,趕去朝天宮。”
史芝川嘆了口氣,起身,拍了拍鄭先勇的肩膀,“蔣子夫與你交好,殺上朝天宮抓莫青衫,還是我來吧。軍情刻不容緩,最遲今夜,你就得聚集人馬,殺出城外,突襲韓家軍...”
鄭先勇停步,“突襲韓家軍做什么?”
“齊家韓家一定會忠于余谷豐,滅掉齊家三少和韓家軍等于削弱朝廷勢力。況且,如果在劉靈官的勸說下,韓家軍撤出城外,與祝同生會和...祝同生可是塊硬骨頭,他手里,多出的六千兵馬不可小覷,不如趁現在突襲,滅掉韓家軍,代價最小。”
“如今齊家三少的位置不明,韓家軍四分五裂,各自為戰,圍城的圍城,救濟災民的救濟災民,都是些散兵游勇,一打就潰不成軍,散入百姓中,還得挨家挨戶的清理俘虜。”鄭先勇搖了搖頭,“他們撤兵,我們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南京,在鎮西王那是大功一件。他們不撤,要繼續打,就得集中力量,然而寡不敵眾,我們和鎮西王前后夾擊,遲早一網打盡。依我之見,優勢在我,韓家軍不必理會,朝天宮內,莫青衫肚子里的龍種才是重中之重。”
史芝川正欲反駁,被鄭先勇搶話,“鎮西王遲早要登基稱皇,還得去朝天宮祭祖!惡人你來當,蔣道長畢竟和我多年故交,留他一命好說話。切記,朝天宮是皇陵,動武可以,不要濫殺,你若是看見邢冬,就地正法!”
“坐一望三?先拿了莫青衫再說,不能為了八字沒一撇的事手下留情。朝天宮里的道士為余朝先祖們守陵,余子柒不是正統,絕不會承認,況且莫青衫懷了真龍在,朝天宮的道士肯定死斗到底不肯放人,還是全殺了罷。”史芝川并不贊同,“變數諸多,劉靈官既然能從江阿狼口中知道密道,帶去給齊家三少的機密怕是...此時不趁亂誅殺,小心養虎為患。”
鄭先勇閉了眼,沉思良久,嘆了口氣,“有理,對不住蔣道長了。你先去請莫青衫,我集結人馬,趁夜色,拿下韓家軍,收復外城。”言罷,他瞪圓了雙眼,熊熊怒火在眼中燃燒,他的眼神挨個掃過屋里屋外的其他人,“劉靈官立功心切,領了一支騎兵夜襲韓家軍,戰死。”
眾人混跡官場多年,只消只言片語便能夠心領神會。鄭大人的女兒,論門第,千金之軀,今日下嫁給一個商賈出身的升斗小民,女婿卻叛逃投奔敵軍,這事可是鬧了大笑話,傳出去影響士氣,也影響鄭大人的顏面。此話一出,其實是在提醒諸位,若是在敵軍中看見鄭大人的小婿,殺!
日頭降了,何春夏一行人肚餓難耐,在朝天宮吃了些飯菜充饑,剛收拾好行李準備下山,就有道童來報,說山上的幾條路皆被史芝川率領的叛軍堵死。
錚錚鐵甲,藤牌腰刀,川字大旗,一字排開,立在朝天宮的正門,一座青石牌坊前。灰色石階,經歷過無數歲月的消逝來去,如今它被軍靴踏上,靜靜地等待被染上新的血色。
兩支十丈來高的巨樹,相隔三丈三,由余朝先祖栽種在牌坊兩側,如今枝杈遮蔽一方,好似鎮守在此處的巨像,俯視眾生。朝天宮三字勁草同樣由余朝先祖寫下,在牌坊高處的巨匾上,數百年的風雨侵蝕讓這三個大字有著歲月沉淀留下的古樸威嚴,令人望而生畏。
這巨木牌樓,猶如一道無形的天塹,將史家軍和道派弟子分隔開。
牌坊后,正殿前,場地廣闊,道路延展。朝天宮是皇家道觀,每座殿觀都建的大氣磅礴,視野開闊,沒有隱蔽處可以藏身,這牌樓后的廣場便是朝天宮弟子們的最后一道防線。
對峙的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道派弟子無甲,人數劣勢太大。史家軍則是被皇室陵墓的氣勢威懾,不敢輕易上前侵擾。
余朝先祖在紫金山修建陵墓,為防盜墓,陵墓群藏進山體之內,另在山上建成朝天宮,一陰一陽,讓道派弟子世代在觀中為皇家守陵,陵墓的真正位置只有歷代觀主知曉。
史家軍是叛軍,在皇室威嚴之下,氣勢先弱了,另外史芝川有意鍛煉史庭涵,史庭誠兩兄弟,安排他倆從主道進攻,自己則嚴防小道歧路,不讓莫青衫有可乘之機。史家軍沒有主帥撐腰,有些露怯。
何春夏一行人匆匆趕到牌坊前,助朝天宮弟子守門,藏在藤牌后的史家兄弟探出頭來,認出眾人腰間佩的長劍,數位劍主都在,猜測莫青衫應該一同到了,史庭涵舉著藤牌上前說話。
“聽聞莫青衫莫妃在朝天宮小住,此地畢竟是在山野之間,吃穿用度多有不便,莫妃懷了龍種。家父史芝川,前段時日已將宮城修繕一新,懇請莫妃移步去宮城中休養。”
莫青衫本想開口婉拒,歐陽靖立刻上前將她擋在身后,小聲與身邊的眾人說話。
“這些人沒見過莫青衫的樣子,試試看能不能用李姑娘或何姑娘來個貍貓換太子,先把假皇妃交出去,再找機會救人。”
何春夏躍躍欲試,二話不說就將自己的長恨劍和莫青衫的秋水劍交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