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娘子伸手要掏嘴里絲瓜,賊人一把又給塞進去,給她嘴巴撐的滿滿的,嘿嘿陰笑,“小娘子,不想死你湊包(別)喊叫。”
竟然是一口標準的關中話。
陸謙娘子懂了,漲紅了臉,搖手表示自己不亂喊,賊人便松了手,娘子迅速坐入水中,眼淚不自覺地流出,雙手捂胸脯,覺得自己被人看了身體,有愧于丈夫。
陸謙氣炸了肺,原地驢打滾再次翻起,揮拳直沖賊人面孔。沒成想,一拳揮出,被賊人抓了他拳頭,并回贈了一拳在他面門,打的很有技巧,正中鼻梁根,打的他眼冒金花,同時鼻根發酸。
跟著賊人抓著他拳頭一扭,一個標準的擒拿手,就讓他單臂反剪動彈不得,他若要掙開,右臂很可能被賊人折脫臼。
陸謙是武官,很清楚臂膀脫臼的下場,那就成了砧板魚肉,任人宰割。當下趕緊開口,“好漢且住,你我無冤無仇,此番何故?”
賊人嘿嘿笑,“麻滴個批,額(我)給你明社(說),額木有錢,輕(聽)社你屋錢多滴很,額來借哈些花。”
一口地道關中腔雖然笨拙,但陸謙聽懂了,同時心里也放松,既然是要錢,那便不會害命,當下應道:“有錢有錢,我取于你便是,好漢切莫動怒。”
賊人松手,陸謙得了解放,第一時間先揉肩膀,同時觀察賊人。
賊人中等身高,但力氣奇大,聽聲音年齡也不大,不知是什么來路。同時,賊人一個手刀斬在娘子脖頸,娘子便翻著白眼暈死過去,幸好陸謙手快,扶住娘子,才不至于她落入水中。
當下有些尷尬,陸謙對賊人道:“我先將渾家安置好。”
賊人一聲嗯,并很君子地轉過臉不看。
陸謙伸手將娘子從浴桶內抱出,放于旁邊椅子上,并拿衣服蓋上,給她遮羞。做完這些,陸謙重新拿了洗衣服的棒槌,咬牙切齒,對著賊人后腦奮力砸去。
卻是沒注意,賊人背對著他,眼睛卻一直盯著柜臺上的銅鏡,眼見棒槌襲來,不慌不忙,只是身子一個前傾,右腿則向后踹,直踹陸謙胸口,力道奇大,踹的陸謙倒飛出去四五步,又是光身子,摔在地上出溜溜滑。
若陸謙有記性,必然會記得,兩年前林沖踹王漢的一腳也是如此。
一擊得手,賊人也怒了,兩三步跨過來起跳,凌空一個膝擊,再次擊中陸謙胸口,這次給的重,讓陸謙吐出一口血,臉都變成豬肝色,趕緊求饒:“好漢饒命。”
賊人握緊的拳頭就要落下,眼見他吐血,半空里停了,略帶責怪的語氣說:“咦,你個慫,都社了額四要錢,不四要命,你咋不輕話哩嘛。”
陸謙這回乖了,不敢再造次,撫著胸口,惶惶去旁邊拿了衣服,先簡單披上,而后去了里間,抱出一個木匣子,呈給對方,“好漢,便是我全部身家了。”
賊人接過盒子,打開看,反手就扔,抬腳便踹,又快又很,陸謙躲閃不及,被賊人踹中小腹再次跌倒,說不出的難受,仿佛整個腸子都絞擰在一起,胸口也難受,再次開口吐,這次不光是血,還混雜著食物,酸腥瞬間彌漫整間屋子。
賊人還要舉拳頭,陸謙連忙格擋,那拳卻懸在半空不下來,再次酸溜溜地責怪,“好球甚,你四消遣額哩?你真么大滴官,吃頓飯都花上百兩,你就給額二百兩,你得四拿額當瓜批?”
陸謙這才知道賊人厲害,人家打進自己家,那都是提前踩好點,打探清楚了,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憨厚老實。
陸謙能哭死,就聽這賊一口關中方言口音濃重,順帶著以為他是西北來的土鱉,沒見過世面,隨便給些銀子打發,沒想到,卻是個精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