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高俅皺眉,思索一番,故作聰明,“莫非,這套武藝本該是傳于女子的?”
所以講高俅能上位,不是沒道理,他懂的揣摩官家心思,知道官家看重王漢,因而用言語替王漢開脫,卻又不用肯定的語氣,也不得罪曾布。
只是如此,正好合了王漢的心思,既然高俅說了,他便就坡下驢,道:“應是如此,玄女是女流,武藝自然也是女流做派。”
如此說,讓眾人啞然,那君子相的文官氣悶,上前責問:“這女流拳法,可能實戰?”
王漢早就看他不順眼,立即回復:“不如你來試試?”
君子相立即呵斥,“大膽!”后面還要再說,周侗卻搶先一聲吼,“某便來試試。”
一聲吼,震懾全場,大家都看周侗。
周侗往場內走兩步,目光緊盯王漢,沉聲道:“好你個王漢,我辛苦教你錚錚男兒武藝,你卻學了女子做派,落我面皮,今日便當了眾人面,我倒要看看,是我周侗的武藝好,還是你玄女師父的武藝高。”
一番話出,四座人等各色表情,有激動期盼,有詫異好奇,也有擔憂為難,更有暗自得意,等看好戲。
趙佶便是那擔憂為難的,他今日在文德殿與眾臣議事,便是商討尚武強軍之策,適逢徐真送來玄女像,便打開來與眾臣一同欣賞,且不說玄女相貌如何,就說靈素道長的玄女圖和徐真所獻畫像相貌一致,這便是頭號玄奇,乃是上天福瑞,大宋中興之兆。
如此福瑞,群臣卻是不信,以曾布為首,紛紛諫言,治國之策,怎能三番五次反復修改?勞民傷財啊!
趙佶卻想,盡管新法有諸多不好,但國庫增收,軍力漸強,卻也是不爭的事實。從神宗開始,大宋邊關戰事接連告捷,收服吐蕃諸部,奪回西夏三城,難道不是因為實行新法的結果?
靈素道長預言,燕云十六州將在自己手中重歸宋土,這是歷代先祖都無法達成的宏愿,卻要在自己手中實現,作為大宋之主,怎么能不激動向往?
但朝中九成以上大臣反對新法,自己要如何突圍?
這王漢來的及時,帶著仙家機緣降臨人間,所做所言,均是自己心中所想,對當前的自己而言,無疑是雪中送炭,時下卻被爆出乃是弄虛作假,招搖撞騙,讓趙佶如何不心痛。
盡管他自辯玄女娘娘另傳武藝,可演練出來的動作做派,輕飄飄,軟綿綿,分明是嬌羞女兒樣,如何看也不像是能于人爭強斗狠的武藝,眼下周侗發難,他又如何抵擋?
若是真的招搖撞騙,不過是欺君罔上,殺了便是。但新法推行卻要就此斷送,這是趙佶不愿看到的結果。
然而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不讓周侗和他比,便會給他人留下口舌,故而讓趙佶為難,卻又無法可解。
趙佶難做,王漢也難做,他的太極拳是唬人的,真正實戰少不了還得用周侗的硬橋硬馬,若是換個別人來戰,還能湊活著糊弄,周侗親自下場,這番肯定是牛皮要被戳破。
一時間,心里著急,額頭冒汗。暗自忖道,不行一路打出去,去了外面落草?
想著,目光四下里看,院子里有二十多位禁軍,有槍有弩,院墻外面不遠似乎聽到馬吃嚼頭的聲音,自己如果突然發難,先搶了禁軍長槍,戳翻弩兵,向外一路沖,奪了馬出皇宮,這個逃生計劃可能性有多大?
就在他眼珠骨碌亂轉之時,周侗一聲悶哼,踏步上前,看似腳步緩慢,卻伴隨著咔嚓脆響,眾人往周侗腳下看,齊齊大吃一驚。
原來,周侗怒火沖天,一步踏出,竟然踏碎了腳下青磚。
眾人集體變臉,武官還能自持,文官卻都下意識地往后退去一步,不敢離周侗太近。
眼見如此,王漢也為難,周侗如此小心眼,非要于自己為難,那也怪不得自己不顧這兩年的師徒情分,正如曹操的口頭語,寧叫我負天下人,莫讓天下人負我。
自己肩負整個人類希望,不能因為小小的周侗而擱淺。
想到此,便定下心來,先假意和周侗做一場,再見機行事。
周侗出手,自然是戳腳拳架勢。
王漢則輕飄飄擺出一個太極起手式,覺得不美,又比了個野馬分鬃,最后做了個白鶴亮翅,這才把動作定好,等待周侗來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