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打的好,讓王猛大喜,下令殺牛宰羊,犒賞全軍。
剛戳開羊肚子,王漢帶人跑回來,急慌慌地大喊:“拔營,拔營,羌人主力部隊來了。”
王猛詢問緣故,王漢說了,追出去四五里,前面出現黑壓壓的羌人大軍,人數兩三萬,軍中有三丈大旌,不是多巴羅,而是羅撒。
先前追殺的那五千人,是羅撒部的炮灰部隊,原本就沒有什么戰斗力,連戰馬他們都是一人一匹。羌人正軌部隊不一樣,騎兵至少兩匹馬。
如此說讓王猛震驚,速度下令,全軍拔營后退。
退去宗哥谷四五里,王漢讓士兵停下,此處可以安營,把帳篷全部撐起,多點篝火,讓隊伍看上去至少有一萬人。
卻是為何,此時天色已晚,不方便夜戰,谷兩邊都是峭壁,難以攀爬,不擔心羌人會上兩邊。羌人若來,必然是正面沖擊,谷道狹窄,兩軍相碰,勇者勝。即便打不過,宋軍大部也能安然逃脫。
最要緊的,是羌人夜間絕對不會出戰。
王猛已經被王漢折服,依他所言,安營扎寨,繼續殺牛烤羊。同時,派出令兵送信給王厚,在宗哥谷發現羅撒蹤跡,建議主力前來,一舉殲滅,殲滅之后再攻鄯州城。
宋軍吃肉,外緊內松,王漢親自攀登高處勘察,發現羌人探子在黑處窺探,也不聲張,從高處過去,張弓搭箭,射翻兩個,剩余一個瘋狗樣地逃竄回去。
不多時,又有七八個人來探,卻被早就埋伏好的宋軍抓了個囫圇,當場砍了幾個,留下一個活口帶入主帳,詢問口供。
探子回答,谷外的正是巴撒大部,人馬共計五萬,知道宋軍要打鄯州,計劃從宗哥川繞道,劫掠湟洲,逼迫宋軍后退。
此計甚毒,若是羌人入了湟洲,必然將城內洗劫一空,并殺漢人移民,放火焚燒主要建筑,王厚主力回來,城是空城,死城,占著也無用,只能退走。這招式羌人用慣了,歷來幾次湟洲易手都是如此。
異族入城之后殺人放火劫財劫色,是為習俗。湟洲剛從中原遷來一批漢人,比如東京來的那位知府,才上任不到十日,光是美妾就帶了四位。另外還有許多嗅覺機敏的商戶,想著湟洲平定之后,將會成為宋朝新邊,蘊藏無數商機。
用凌振的話說,湟洲第一家妓館剛開半個月,專門招待軍漢,萬萬不能讓羌人毀了去。
探子說人馬五萬,王漢估計作戰部隊能有一萬,再多羌人是湊不出來的。這一萬人馬負責作戰,剩余人馬則是搶錢,搶糧,搶女人——打仗不行,打老百姓他們很在行。
問完口供,王猛問王漢:“要怎么辦?”
王漢揮手,“殺掉。”而后在帳中踱步,迅速定計策,“現在拔營,不許收拾輜重糧草,要連夜奔逃,逃出宗哥谷,到達溪水頭。”
王猛說好,但有疑惑,“此舉是何含義?”
王漢解釋,“巴撒五萬眾在宗哥谷,王相公必然不會攻鄯州,他會緊急調動人馬前來圍剿。我們連殺羌人兩次探子,他們會來第三探,如果我們不走,他們便知道我們有主力支援,便知道計劃失敗,自行退走,繞回鄯城,如此想要攻城,怕是困難。我們連夜奔逃,他們會認為我們是倉皇出逃,便知道我們后方無援,肯定會大舉入侵,今夜出宗哥谷,明日正午必然下湟洲,如此,正好和我們主力相遇。”
如此解說,王猛大喜,“此計甚妙,兄弟簡直是神人。”說話間,語氣里滿是欣賞。
宋軍連夜拔營,各級軍官催促,不允許收拾輜重糧草,要把場面弄的狼藉,連聲催促,說羌人有十萬大軍馬上來攻。兵卒嚇的惶惶,緊急起身,衣服沒穿好的大有人在,火堆都來不及熄,灶頭軍鍋里還正煮著羊湯呢,湯水剛泛白,正要端著給幾位將官添宵夜,卻說要走。
灶頭很委屈,“吃了羊湯再走唄。”
將官催促,只管走,湯不要了。
火頭兵要把鍋掀翻,王漢見到阻止:不要掀鍋滅火!說完兩步過來,解開褲袋,對著羊肉湯,拿出黑龍,放一泡水。
火頭軍跺腳,“將軍,這鍋還要給弟兄們做飯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