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漢說是。
徐寧便笑,“為何送他?”
王漢答:“徐真幫我作畫,對我有知遇之恩,所以送金答謝。”
徐寧笑道:“有些貴重啊,我聽有容妹子講過此事,她那時都以為,你送金子是要送聘禮呢。”
王漢皮笑肉不笑,嘴角抽兩抽,嘆息一聲,搖頭,仔細想想,徐寧好端端的干嘛說這些話?便道:“何不讓有容妹子改嫁?”
徐寧搖頭:“談何容易,已經嫁過一次的婦人,誰人肯要?若是嫁給一個不如張家的,妹子豈不是還要受苦?叔父如今年事已高,也不做他想,能給人做個小妾,讓妹子日子舒服,便心滿意足了。”
對話至此,王漢便懂了,徐寧是來向自己遞話,他知道自己喜歡徐有容,便建議讓徐有容給自己做個妾。
此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徐有容如今是張家人,死活那得聽張家人意見。按照習俗,徐有容要為亡夫守孝三年,但在實際執行中,守孝三個月便能逐出家門,讓其自謀生路。這是善良人家的做法。若是遇到哪些歹毒的,一輩子將媳婦關在家里,伺候公婆到死,守一輩子活寡,老無所依。
所以,問題的關鍵在于張家公婆是善良還是歹毒。
若是徐寧這樣的人去討,必然不好說話,因為他職位低,說話沒分量。但像王漢這樣的人出面,張家人就得掂量掂量,看看他惹不惹得起。
再怎么說,那也是蔡京女婿,還是官家跟前紅人。
徐寧能來跟王漢說,還是看準了王漢性格,他家里別說妻妾,就是丫鬟也比其他人家里過的滋潤。妹子跟了他,好不好不論,至少不用大冬天在外面拋頭露面找食吃。
王漢懂了徐寧的意思,只說:“改日我去看看她。”
第二日晌午,王漢就忍不住去東門游玩,想看看徐有容是什么情況。果然見到,她在東門墻根門洞里縮著,穿一身粗麻衣服,蓬頭素面,擠在木炭和糯米糍粑中間,面前擺著許多風箏,凍的直哆嗦,雙手抄在懷里,雙腳不停地跺。
走近前去看,那面上沾著黑灰,頭發呈黃色,顯然是營養缺乏,脖頸上也一層黑灰,面頰上有凍裂的瘡,瘡上抹了黃藥膏。
這副尊榮,和王漢記憶中的徐有容天壤之別,根本判若兩人。王漢還以為,她孤家寡人的會被流氓欺負,可是看看她的容貌,除非是那個流氓瞎了眼,不然白給人家也不要。
這都是自己做的孽。
當下走去,也不多說,拿出二兩銀子放在攤位上,道:“這些我全要了。”
徐有容大喜,連聲道謝,“多了多了,不用這么多錢的。”邊說邊把風箏收拾,抬眼仔細看,人便愣了,弱弱地叫一句:“是趙將軍啊。”
王漢眼睛眨眨,“有容妹子,好久不見。”
徐有容低下頭去,咬著嘴唇,將風箏收拾好,拿給王漢,執意道:“將軍稍等,我去給你換零錢。”
王漢擺手,“不用,還剩多少錢,都算定金,以后你的風箏做好不要來這里賣,我全要了。”
徐有容不懂,“將軍一家那里用得了這么多風箏?”
王漢就笑,“你不懂,生意不是你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