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怪張氏心急,才過頭七就要趕兒媳出門,不合常理。一般都是百日后才提這個話頭。
張氏心急,也是無奈之舉,她是小日子過慣了,只想省錢。以前兒子在世,吃喝用度不愁,兩個媳婦養著便養著,她不用管。現在兒子過世,沒了主要收入,兩個媳婦都是大手大腳,吃穿用度從不節省,那都是自家的錢啊。
兒子死了,那還有孫子呢?紅豆盡管貌丑,那孩子可是自己骨肉,將來養大,說不得也是英雄一位。現在省的錢,將來都要留給孫兒。如果能提早把兩個兒媳趕出家門,小御街的房子還能賣個好價呢,就算不賣,租出去那也是錢。
這不是張氏算的精,這是生活所逼。
她卻忘了,李清照已經得到冊封誥命,有薪水拿,一世吃喝不愁。若是改嫁,她就成了別人媳婦,從此不再享用朝廷俸祿。
李清照本就是個高尚性子,怎么可能丈夫尸骨未寒就談改嫁之事。
兩個媳婦不愿意走,張氏也無奈,便下了命令,“既然如此,都搬來與我同住,也好有個照應。”
家里沒男人,女人們不當家,老婆子當然要獨當一面,既然要給兒子守孝,那就規規矩矩。
于是,一大家子人,全都搬去侯府居住,頓時顯得狹促。
侯府主臥是張氏在用,還有幾間廂房,相對而言沒有主臥那么好,若按身份排,李清照為大,當住最大的,蔡湘次之,紅豆最末。但這里是張氏做主,竟然將主臥讓出來給紅豆,她搬去最大的廂房,讓李清照住了個小的,至于蔡湘,住的是最小的,跟個傭人房無異。
如此行為,氣的蔡湘炸肺,問婆婆,為何最大的給紅豆?
婆婆說,紅豆有身孕,是我們家最重要的人。
一句話惹的蔡湘不平衡,要哭,自己在家都是千金,誰都要捧著,嫁到趙家卻要受這些氣,真是夠夠的。
有氣,不能朝別人亂發,只把紅豆嫉恨在心,覺得這個丑女人多余。
正氣不順,感覺胃里惡心,想吐吐不出,以為是受涼,也沒管,當晚睡了。第二日清早吃飯,剛嗅到一股油腥,又覺得惡心,干嘔。
張氏看著不對勁,去請大夫,把完脈,說一句:“恭喜,喜脈。”
所有人都愣住,蔡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確定是喜脈之后,人變的大不一樣,盡管小腹平平,走路也要拿著捏著,手扶著后腰,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嚶嚶地哭,思念官人,為什么走的那么早,害自己受苦。
蔡湘有喜,張氏自然區別對待,問她為什么哭,說是憋屈,氣悶。張氏便要和她換房間住,蔡湘搖頭,“我又不是那些不懂禮數不知輕重的人,敢讓婆婆住在小房里,又怎么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官人?”
這話是說給紅豆聽,駭的紅豆害怕,主動要讓出自己房間給蔡湘住。蔡湘也不推辭,直接換了。
張氏讓紅豆住自己的房間,紅豆哪里敢,人雖然丑,心里清明,說自己小房子里住慣了,住大房子還睡不著。
即便如此,蔡湘也不滿意,總是覺得紅豆古怪,莫名其妙地反感她,仇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