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娘子推了下發呆的劉四妞,“死丫頭,誰給你的膽子,你居然跟縣令家的公子吵架?還不快磕頭賠罪?”
劉四妞回過神來,白著臉走向李立行,“李李李李……李公子,對不起。”說著,就要跪下來。
這回卻將李立行嚇了一大跳。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與眾不同,卻從沒用與眾不同的身份欺壓過人管過人,在府里做錯事的時候,他甚至還怕仆人罵他。
有人要向他下跪,這是頭一次遇到,他嚇得慌忙說道,“哎,你跪我做什么?起來起來。”
李玉竹攔著劉四妞,“沒多大的事呢,不必下跪。”
劉大娘子卻說道,“她沖撞了縣令家公子,就該跪下認錯。”
“李立行都說不必跪下了,大娘就不要勉強了吧。”李玉竹笑道。
“是呢,我說了,不用跪了。”李立行擺擺手,他走到廚房外間的隔板那兒,取了杯子去裝水刷牙,“我是來拿牙具刷牙的,不是來搗亂的,你們接著忙,接著忙。”
他憨憨一笑。
可大家都看著他,他不好意起來,窘著臉捏著牙具不敢刷牙。
李玉竹心里暗暗嘆道,在等級森嚴的古代,縣令是威嚴不可詆毀的,連家人也必須要敬畏來。
她向大家說道,“大家還是向剛才那樣做事吧,李立行只是客人,你們像對待客人一樣待他就好,不必拘謹。”
李立行也不喜歡被人這般注目著,連連說道,“對對對,我只是客人,你們忙你們就好,不必管我。”
七八個人看著他,他沒法刷牙啊。
經過李玉竹和李立行相勸,大家又重新開始做事起來。
不過,因為有李立行在,大家不敢放肆說話,也沒人朝李立行瞪眼了。
李立行感到不自在,匆匆刷了牙,找了盆接了水洗了把臉,胡亂將布巾搭在木架上,提著袍子擺就跑走了。
李玉竹好笑地搖搖頭,也跟著離開了。
劉四妞看著他倉皇跑掉的背影,忍不住咕咕直笑。
劉大娘子拍了下她的胳膊,呵斥她,“四妞,那可是縣令的兒子,當著面可不能笑他。”
劉四妞馬了斂了笑容,直擺手說道,“娘,我知道,當著面我可不敢的。”
人走了,大家感到輕松自在起來,又接著做事。
劉家人多,除了劉四妞這個孩子,二房還來了兩個十來歲的兒子。
兩人小少年郎,可不會像劉四妞那樣安靜地呆在廚房里。
而是不時地找著借口,跑到宅子其他地方去看熱鬧。
嫁姑娘娶媳婦,可是村里娃子們最愛看的熱鬧。
他們對喜宴的任何事都感到新奇。
主家貼個對聯,放掛鞭炮,來個客人寒暄幾句都能叫他們興奮地看半天。
這時候,太陽升高了,宅子里已經陸續來了一些客人,這都是村里的人,劉家兩個少年郎跑去跟大家聊天,說著說著,就將李立行的身份說了出去。
大家吃驚之下,又恍然大悟,難怪貧窮的李家會娶上柴家姑娘了。
趕情李員外是李縣令的親戚啊。
看看,都姓李。
縣令的兒子在李家一住就是好幾天,這回還專程來賀喜,不是親戚是什么?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
前來吃酒的人,全都知道了李家是李縣令的親戚。
還有人將消息傳到村里,原本和李家從沒有說過話,不打算來賀喜的人家,也馬上包了隨禮錢前來捧場。
連隔壁清河村的里正也驚動了,趕緊著帶了家小來賀喜。
坐在宅子門口記錄禮金的李二公子李興盛,看著越寫越長的來賓名單,驚訝得目光發直。
他們家要娶媳婦的事,是通過里正通知到村里的,加上幫廚的人和他們自家人,預計吃酒的不到六桌人。
按一桌八人來算,不會超過四十八人。
可眼下,名單都寫到十桌了。
怎么回事,為什么赴宴的人會忽然變多了?
辦喜宴人多更熱鬧,可關鍵是,家里預備的酒菜不夠啊!
李二公子放下筆,慌忙來找廬陵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