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了左右服侍的侍女,老太太吃藥的情況。
大家都說有按時吃。
李玉竹又打量著趙老太太,老太太的衣著干凈,手臉干凈,面前的火盆燒著上好的銀絲炭,沒什么嗆鼻的煙氣。
屋角的花架上,放著一盆開得嬌美的水仙花。
目光所視之處,溫馨清爽,可見侍女們照顧得還算用心。
家里人不大管趙老太太,有幾個得力的侍女看護,是不幸中的萬幸。
只是,人的衰老是不可逆的,老年時能體面的活著,也算是老太太的福氣。
陪趙老太太吃了杯茶,說了會兒話,李玉竹和柴大嫂帶著柴天朗離開了趙老太太的住處,她們跟著趙大太太的侍女,來另一處院落見趙五姑娘。
這是一處很小很偏的小院子,院外種有幾株高大的木棉樹,半黃半綠的枝葉伸向小院子,遮了半院的陽光。
四周安安靜靜地,沒有一點聲響。
引路的侍女敲響了院子門,沒一會兒,門開了,一個十五六歲的侍女說道,“是蕓表姑娘來了?快請進吧。”
柴大嫂朝引路的趙大太太的侍女道了謝,“你回大表姑母,就說不必管我和李三姑娘了,我們和五表妹說會兒話就回去。”
引路侍女心說,她家大太太為生意的事,這會子煩得很,才沒有心情管你這外人,愛走走。
“曉得了,蕓姑娘請自便吧。”她轉身離開了。
柴大嫂牽著兒子的手,帶著李玉竹進了院里。
開門的侍女關了院門后,跟上她們的腳步,“自打我們姑娘回來,家里的人上上下下都不理我們姑娘,也只有蕓表姑娘來,才讓這院里有點生氣。”
侍女嘆了口氣。
說著話,她又好奇地看一眼李玉竹。
柴大嫂說道,“哦,忘記了介紹,這是給你們老太太看過病的李三姑娘。”
趙五姑娘和她的兩個侍女,之前一直住婆家,在李玉竹離開趙家回了鄉下村里后,趙五姑娘才被婆家休了回娘家來,所以侍女不認得李三姑娘。
但李三姑娘治好了趙老太太的摔傷,事情早在趙家傳開了。
趙五姑娘的侍女恍然說道,“原來是李三姑娘。”她朝李玉竹行了個屈膝禮。
“姑娘客氣了,不必多禮。”李玉竹微笑著朝她抬了抬手。
柴大嫂又說道,“碧桃,李三姑娘會看病,我帶她來看看五表妹。”
碧桃感激得眼角都紅了,“那可太好了,多謝蕓表姑娘,多謝李三姑娘。”
李玉竹微笑道,“先別道謝,等我看到你們姑娘再說,病好不好治,我還不清楚。”
她雖然如此說,但碧桃還是很高興,“你肯來看我們姑娘,就一定看得好的,我們也私下里請了大夫,都說看不好,姑娘傷心得不想活了。”
她說著說著,滾下淚來。
“好了好了,這就要進屋了,別哭,讓你姑娘看見了心情更加不好。”柴大嫂低聲責備她。
碧桃吸了口氣,將眼淚抹掉了,“是,我不哭。”
一路走來,李玉竹都在打量著四周。
這小院比柴娥英的那間老宅還要窄小,統共四間屋,院里也沒有花草,只種了一株要枯不枯的海棠樹,走進正屋來,也不見什么華美的裝飾,目光所及之處,除了破舊,就是凄涼。
而趙家其他地方的屋子,全都華美高大寬敞。
唯獨趙五姑娘住的地方,寒酸得不像話。
李玉竹心中猜測,這處地方,一定不是趙五姑娘未嫁前的閨房,說不定是哪個下人住過的。
柴大嫂將柴天朗交到碧桃的手里,她帶著李玉竹走進了正屋一側的臥房。
臥房的布置,也是寒酸得不像話,也就比李家姐妹的屋子好一點罷了。
李家是逃難來的,白手起家,能省就省,趙家可是縣城中數一數二的大富之家,家里仆人都有幾十人,女兒的屋子卻破破舊舊的,可見趙家人對女兒的忽視。
走進臥房便見到了床,沒有屏風擋著隱私,這又是一處不像閨中女子臥房的地方。
床上躺著一個披頭散發,面容憔悴的年輕女子,她的兩眼正無神地望著帳子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