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夫人聽得暗暗吃驚,這是真的嗎?
李玉恩還會彈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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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年底了,婁知府的公事,比以前更忙碌起來。
鎮安府的兵務,民務,財務,河工山道的建設,幾方面的公文全都匯總送到了他的書房。
他得整理整理,好在明年春時到京城述職說明。
幾個郡縣的公文一起送到他的書房來,婁知府每天從早忙到晚。
婁承業走進書房的時候,就見婁知府正和幾個門客,還有婁府其他幾個公子在議論事情。
婁承業知道,這又沒他什么事,他不懂衙門的政務,他們也從不會讓他參與,婁承業走上前,打算行個禮就離開。
“父親,幾位兄長。”婁承業向父兄拱手問安。
婁大公子正翻著一本文書,看他一眼,說道,“你不是去三姑母家赴宴去了嗎?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這時候才晌午剛過。
“三姑母說乏了,我們便提早回來了。”婁承業道。
他向父兄行完禮,又向幾個門客拱了下手,轉身往外走。
這時,婁知府喊住了他,“回來。”
婁承業只好轉身,“父親,可有事情吩咐?”
婁知府從桌上隨手拿了本文書,遞向婁承業,“我知道你厭惡政務之事,但誰又是天生的喜愛呢?你看你的幾個哥哥們,哪個不是在跟著學?他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是什么都不懂,學了幾年,才有今天的成績。”
婁知府在和婁夫人聊天中發現,婁夫人之所以不喜歡五兒子,是因為五兒子是個混沌之人。
她不喜歡五兒子,連帶著將五兒媳也不喜歡了。
也怪自己只忙于公事,將五兒子給疏忽了,讓家人將五兒子養成了個紈绔。
好在他發現得及時,趁著五兒子年紀還不大,調教幾年,總會有點出息的吧。
不然將來還不得被廬陵王恥笑?
婁承業聽到學政務這三個字,頭皮一陣發緊。
他最厭惡學文,他除了學得幾個字,什么詩詞歌賦寫文章,他一竅不通。
看到那冊子扉頁上密密麻麻的字,婁承業的腦袋一陣嗡嗡作響,感覺呼吸都不順暢了。
“爹,我……我看不懂文章。”婁承業一臉沮喪。
“看不懂學著看。”婁知府沉下臉來。
婁大公子接過那本冊子,拍拍婁承業的肩頭指著封面道,“承業,這是河工勘測文書,寫了本州府的河道測量等數據,大多是數據,并非經史類的書冊。”
不是夸夸其談治國治天下的文章?婁承業看一眼大哥,接在手里看起來。
可不是么,別看開頭幾頁寫著密密麻麻的字,但內容寫的卻是鎮安府的河道介紹。
什么河在哪里,河深多少,河堤多高,哪年發過水,哪年鬧過干旱干涸過。河邊住有多少人家,河流量是多大,能否跑船,與哪條河是相連接的。
只要不是寫治國治天下談大道理的文章,婁承業都能看得進去。
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將河道寫得如此詳細,也是第一次知道,被世人說成是山城的鎮安府,居然有這許多的河道。
婁承業捧著書冊,坐在椅上認真地翻看起來。
婁知府看他一眼,會心地一笑,轉身接著和門客部下談政事去了。
婁承業的幾個哥哥們,也在婁大公子的帶領下,接著整理起婁知府的書信文書。
婁承業的腦袋,雖然不愛看經史八股,但天生對數字感興趣,而且心算能力驚人。
在常人眼中,亂如一團麻的數據,在他的眼里,仿佛只是幾條顏色不一的線,你纏我我纏你罷了,他能清晰地分個開頭結尾丁丑子卯來。
才看了一刻時間,婁承業就說道,“父親,這里的記錄,有些問題。”
婁知府看到這本文書時,隱約覺得有問題,但他看了三天了,也讓大兒子看了兩天,仍沒有發現問題。
他想著,也許是他常年看這些文書,腦子受到固定思維的限制,才會想不出問題所在,他看到婁承業這個從沒看過文書的人,便有心想讓小兒子試著找一找問題。
有句話叫旁觀者清,果然,小兒子看出了情況。
“哪有問題?”婁知府忙問道。
婁大公子欣喜著走了過去,“你看出什么了?五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