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風暴雨仍在繼續,所有在場的人深陷悲痛之中,音兒剛離開人世,永遠的將自己年輕的生命喪失在這滔滔不絕的黃河水中,佳佳又變的呆呆傻傻,也許新的災難和困難,會將痛苦和絕望轉移吧!
當兩家四個大人,看到佳佳傻傻的狀態時,他們的傷心痛苦還在滴血的心被再一次狠狠的碾壓,他們無法承受同時失去兩個孩子的疼痛,咬著牙,挺著早已彎曲形變的脊梁在一次站了起來,帶著佳佳上了醫院。
但令他們肝腸寸斷的是,醫院給出的結果是,由于精神過度緊張,痛苦導致的暫時性癡呆,或者換句話說就是對現實已存在事實的逃避,但到底什么時候好,這個不好說,有可能是幾天,也有可能是幾個月,甚至是幾年,或者是一輩子。
但又能怎么辦呢,音兒還躺在凍冷的地上,所有的痛苦和苦難都要這四個早已心力交瘁的老人來承擔,日子還要過,生活還要繼續。他們忍受著傷痛,硬著頭皮,帶著滴血的心,忙碌奔走。去工地拿音兒的行李,去醫院給佳佳拿藥,去....
當李音爸爸顫顫巍巍的抱著李音的骨灰盒從殯儀館走出來的時候,他此刻只想做一件事帶孩子回家,他嘴里不住的念叨著“音兒,爸帶你回家,咱們就回家了啊,再也不怕水了,咱回家....家”他無法再說多說一個字,鼻涕和著眼淚流下來,巨大痛苦襲卷過來,整個人似乎都快要奔潰了,但他仍舊緊緊抱著手里的骨灰盒,那怕他此刻立馬倒在這里,也不會讓骨灰盒受半點損傷。
是啊,回家,回到他曾經出生長大的地方,回到他熟悉的家,回到那個曾經有過美好童年的地方,回到小時候和佳佳戲耍打鬧的地方,回家就什么也不怕了。
當初來蘭州的時候,李音擰著那只破舊的箱子,他走的很遺憾,因為佳佳在生氣,沒有來送他。如今要回去了,他從一個帥氣的小少年變成一只小小的骨灰盒,離開的時候連家人的面都沒有見,他帶著對家人和思念,帶著對父母的虧欠,帶著對奶奶的思念,更帶著對佳佳的愛,帶著未完成的夙愿......就這樣遺憾的離開了人世。
他似乎什么都沒有帶走,又什么都帶走了,帶走了兩家人的快樂,帶走了父母的期盼,帶走了奶奶的渴望,帶走了那么快樂天真的佳佳,帶走了.....
僅一天時間,兩個幸福的家庭就像掉進了萬丈深淵,這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眼看著兩個孩子要上大學了,他們是全村的希望,是十里八村人的榜樣,可轉瞬之間,就灰飛煙滅了,那種痛苦,那種悲情,又有誰能理解。
車開動了,沒有人說一句話,司機將車開的很慢,似乎怕驚擾了音兒的靈魂,也怕在路上的顛簸給剛經歷過痛苦的人雪上加霜.
就在走之前順子將李音買項鏈的事情講給了佳佳聽,但聽到之后佳佳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但她卻用手緊緊的將那個項鏈攥在手里,就好像怕流沙在手里溜走一樣,就好像怕水從指縫里流下去一樣,就好像怕......那是李音買給她的最后一件禮物了,盡管她此刻呆呆傻傻,但順子說的有些話她可能聽懂了,聽明白了。
臨走時已給村里打了電話,讓給音兒找一個安身的家,做一口棺材,是啊,音兒已經離開人世了,不管他的家人能不能接受這個現實,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離開,無論佳佳怎么逃避現實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他都已經不在了,現在僅存的就是李音爸爸懷里緊緊抱著的這個小小的骨灰盒,沒有溫度,沒有熱度,沒有,什么也沒有,再也看不到他的笑臉,再也聽不到他的話語,再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一夜沒盒眼了,所有人臉上都透著疲憊,尤其是霞妹子,頭發散亂的掉了下來,身體幾乎支撐不住頭的重量,坐在椅子就像攤在那里的一團麻布一樣。
“停一下車停一下車”二妞突然驚慌的喊道。一個急剎車,所有人向前傾了一下,“怎么了怎么了”司機突然問道,“霞妹子好像不行了,氣息很微弱”二妞急急的說道。
所有人都趕了過來,看到霞妹子的狀態,著實嚇了一跳,“怎么辦,這是怎么了
霞妹子二爸曾經學過幾天中醫,只能更著頭皮把了把脈,感覺氣息很微弱,“應該是太勞累了,又加上好幾頓飯沒有吃。”霞妹子二爸說道。
二妞給霞妹子喂了水,吃的可是一口也喂不進去,眼看著手開始發抖了,所以人替霞妹子捏了一把汗,司機只能拼命的往前開,他們最怕的是音兒剛沒了,霞妹子又在路上出了事,這一家子就徹底完了,好在往前開了一小段,就快到服務區了。
跟服務區的工作人員聯系了,找了大夫,給霞妹子看了看,好在沒太大問題,就是因為情緒太緊張太過痛苦又加上好幾頓飯沒有吃,沒有喝水。輸了一瓶水,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漸漸的蘇醒了,但還是睜不開眼,一抬頭眼就暈。大夫一再強調,情緒一定要控制情緒,等舒服點可以稍微吃點東西,大家著實嚇了一跳,好在沒啥大事。
霞妹子二爸動員大家說,“音兒娃已經走了,佳佳又成了這樣,咱們可不能倒了呀,要是咱們先倒了,她又指望誰呢,無論如何必須吃點東西。咱們還要帶音兒回家呢!”正好車上拿的有干糧,所有人和著淚硬著頭皮吃了一點。
車子又啟動了,外邊還下著小雨,你是蒼天在為這個生命的消失而傷心,風嗚嗚的吹著,像是有好多人為李音的離開而哭泣,車緩緩的在山路上前行,像一只孤獨的船飄零在風雨中,昏黃的車燈,照在泥濘的路上,濺起一片片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