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涼風襲來。
斜陽余暉灑下,將一行侍衛的影子拖得老長。這一批侍衛正帶著圣上口諭,挨家挨戶去京中重要官吏家中通報,商討近來的大事。
“鎮國公蕭大人,京兆府少尹小蕭大人可在家?”
二人聽聞后,便走了出來,得了令,送走了令使,便往宮中走去。
“伯言,此次紫宸殿召見,足見圣上對于此次爆炸案的重視和震怒。”
蕭靖拂了拂衣,舉了舉官帽,拿著玉笏,淡淡說道,
“此番可有何收獲,準備如何定案?”
蕭議頓了頓:“父親有何話,不妨直說。”
蕭靖拂了拂須,給蕭議正正衣冠,伸出手指舉向天,深深道:
“萬事,不可涉及天。”
蕭議點點頭說:“這是自然,不過……”
“不過什么?”蕭靖笑笑,“你還想給天安上罪名?”
蕭議也是輕笑,卻聽蕭靖繼續說道:“第二,便是不可涉及黨爭、奪嫡。”
蕭議繼續點頭,誰知蕭靖卻瞥了他一眼,感慨道:
“但若是,你下定決心,要做一番事……”
“二者皆可拋。”
蕭伯言聽了大為震撼,他握了握三尺長的笏尺,皺著眉,聞道:
“父親……可是知曉些什么?”
風吹過鎮國公的發須,蕭議驚訝的發現其中竟然夾雜些白色、灰色。
“呵呵,為父是當年替咱們圣上奪嫡的三人之一,對咱這位啊,太熟悉了……”
可惜,現在知道當年的事的人越來越少。當年,擁護現今圣上的我們三人可謂是意氣風發,肝膽相照,他也視我們如手足。”
“而如今呢,我和丞相步履維艱,小心謹慎,小心伺候著這位圣上。你,懂了嗎?”
蕭議也不知父親為何和自己說這些,只是繼續問:“三人?還有一人……”
“已經因為太子案,剖心自證,其家也被抄了。據我所知,只留下了幾個弱女子……”
“李大將軍……”
“不錯,正是我國第一戰神,李世忠大將軍!”
“想當年他北拒匈奴十載,大大小小戰役五十余場,殺到匈奴王廷,無一敗績,何等威風,何等豪氣,誰又能想到,如此桀驁不屈的他是多么卑微地自己剖心而死在朝堂之上呢?”
蕭靖望了望遠山,眼中淚光閃閃:“天高沙漠遠,大軍入王廷。誰人一馬先,蕭國李世忠!”
“誰人一馬先……”蕭議重復了幾遍,喟然嘆了口氣。
“這么英雄人物,怎么可能是叛逆,死后甚至連功績都一并消抹掉,不讓眾人談論,不讓后輩知曉。你們這些晚輩,聽到李世忠的名字,或許只曉得他謀反,為太子案里的一員;有閑心的,能在市坊老人那邊聽到些或夸大的、或真實的英雄事跡。”
“但又能怎么樣呢,幾百年后,李世忠的名字,就會和太子案,謀逆聯系在一起。談到他,就是謀逆,誰能知道他一生為國,北拒匈奴,連兩個兒子都戰死在沙場。這真是……”
蕭議剛要開口,卻見其父轉過身來,皺著眉,嚴肅無比道:“你要去做那件事,我也有耳聞,我只有一個要求,必須確保你們活下來,其他的我們來扛。”
“哪怕要我這老輩的骨頭,我也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