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頭凝視,原來是四皇子——康王蕭景,站在棲鳳樓上朝他搖著手:
“伯言,過來一敘!”
蕭議嗤笑一聲,平日里不見的大佛,今日齊齊找到了自己,當真是有些滑稽。
他轉身看向遠處的二皇子,搖搖頭,便向棲鳳樓走去。
甫一登樓,落日黃昏之景豁然開朗,令人心生喜悅,心曠神怡起來。
蕭景原本跪坐著正烤著爐火,旁邊并無其他人,見到蕭議前來,便微微起身,拿著蒲扇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笑著說:
“伯言,且坐。”
蕭議拱手言謝,扶起衣擺,便端坐下來,看到爐火上烤著的土豆塊、瓜子仁,不免笑道:
“康王殿下,當真是好雅興。”
康王搖搖頭,撇了撇嘴道:“咱父皇的拖堂能力你也是知道的,這晚飯我還沒吃呢,就被叫進宮里,可不得撐著現在多吃些零嘴,填些肚子……”
他拿起一塊滾燙的土豆塊,胡亂吹了下,便放到蕭議身前的盤子中,擦了擦手,又挑了些瓜子仁遞給蕭議,感慨道:
“你看看,這落日之美景,這紅泥小火爐,這我親自烤的小食,兼我國第一俊才相伴,我這頓啊,父皇都得羨慕……”
“呵呵,過譽。”蕭議連連拱手,拿起一顆南瓜子,嚼了一口,不由點頭,“想不到康王還有這等手藝。”
康王側躺下來,剝了一顆西瓜子,扔到嘴里,笑了起來:
“不怕被你笑話,我從小就羨慕大街上的那些,烤紅薯的,賣小吃的。可生在帝王之家,老師們從小教著四書五經,道學傳統……”
“你看,有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像那只在宮殿上徘徊的鳥,永遠飛不出去。”
“無奈生在帝王家啊……”他搖搖頭,拍了拍手中的瓜子殘殼,站起身來。
“慎言。”蕭議提醒了句。
蕭景“哈哈”一笑,湊過來擠眉弄眼:“雖然我們不是朋友,但你的為人我還是信的過,你總不至于到父皇那邊告我狀吧哈哈?”
蕭議淡淡一笑,算是回應。康王看到了急匆匆走著的二皇子,轉過頭笑著說:“我二哥來得晚,可沒這福氣吃這些零嘴了。”
蕭景突然拍了拍腦袋,拉著蕭議走下樓,然后躬身長長鞠了一躬,蕭議趕忙還禮,卻被他拉住,他搖搖頭嚴肅地說:
“這一拜是我替安德坊百姓,京都百姓向蕭大人拜的。這一場大火請務必還它一個真相,還百姓公道,也務必幫父皇挽回民心。”
說完,他又是長拜躬身,抬頭后喟然長嘆:“這一拜是我私人之拜,實在是我那二哥……被利益蒙蔽了眼,我做兄弟的本心來說,是想護他周全,畢竟不日就要加冕太子一位……”
“可偏偏這個時候,出了這失民心的事,我這是兩頭糾結,這才來找你一敘。”
“我也知道蕭大人本就是鐵石心腸之人,自然會秉公而辦。但作為弟弟的,又是皇室一族,還是得過來向你求個情,事關圣人顏面,皇族顏面,還請多多擔待。”
蕭議聽后略感不耐,告了聲罪便拂袖而去。待他走到不見蹤影的時候,從樓旁走出來一位貴族女子,她拉過康王的手,擔憂地問道:
“浩然,如此確定可行?”
此女正是康王正妻秦氏,康王溫柔地看著她,笑著說:“別人不知道這鎮國公一家子性格,我還不知道嗎。就是越求情,他越按規矩來……”
他笑了笑,轉過身來輕輕摟過她妻子,豎了個大拇指贊嘆:“還是穆兒烤的東西靈,真的好吃啊……你卻先回家等我的好消息。”
秦氏臉微醺,點點頭,埋在這位男人的身前,貪婪地享受著這位好丈夫身上的迷人氣息。
都說皇家子弟無情,可自己這位相公,卻是一個另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