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河流不知起源于何處,但參考地球地貌,大概率同樣源于極西的雪山,它無比寬闊,如同巨人的腰帶垂落在大地上,分出無數支流,縱橫如同樹葉的脈絡,延伸向無邊無際的土地,滋養著這方沃土。
在陽光的照射下,那無數條河流顯得無比耀眼。
“在我看來,命運就如同這河流,”施圣存并未轉頭,依舊專注地俯瞰著大地,語氣低沉中帶著些許的感慨,“它不知起源于何地,也不知去往何處,只是專注地奔流,在時間的旅程中,它會遇上無數巨石、岔路,于是被迫岔開無數條支流。
每一條支流也會重復類似的遭遇,再次岔開……
呵,你覺得,它們像不像一株巨大的,橫躺在地上的樹?主干、枝丫……亦或者我們體內的血管……
它們有著驚人的相似性,就仿佛是冥冥中的統一……”
施圣存不急不緩地說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語,若是尋常人聽了大概只會付之一笑,即便是一天之前的程林,也大抵只會認為這是混亂的囈語。
只是……這一瞬間,程林猛地聯想起了昨夜探索愛德萊德記憶碎片中的情景,想起了碎片中呈現出的,那曾經屹立于龍城河畔,靜靜凝視水脈支流的星辰史詩巨龍……
于是,他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皺著眉頭,重復道:
“河流、樹枝、血管……”
“當然,這只是一個比喻,并不能直觀地反應命運的根本,”施圣存解釋說,“但這并不妨礙我們利用這個‘模型’來思考問題。”
“思考命運?”
“準確而言,是世界的命運。”施圣存轉回頭來,看向他,似乎在組織語言,“你還記得,你每一次推演的時候,看到的那句話么?”
他果然知道推演的存在!
程林于心中想著,神情微凜,然后記起了那句文字:
在每一個瞬間,文明的走向都有一百萬種可能。
然后他思考了幾秒,說:“可能性?”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句話中的核心就在于“可能性”。
“是的,”施圣存予以了肯定,旋即指向前方,無邊大地上的那蛛網般復雜的水脈,“如果將你所生活的世界比喻為那條河流,那么每一秒,都會因為種種變化,分出無數條支流。
恩,用比較通俗的概念,類似于平行宇宙,只不過,每一個宇宙都有細微的差別,之后,再于下一秒,再次分出無數枝杈……而影響分化的因素,可以稱之為‘可能性’。”
這個概念并不難懂,就如同程林走在十字路口,他可能向左,也可能向右。
于是,在他做出選擇的那一刻,便分化出兩個不同的宇宙。
其中一個,他選擇了向左走,繼而引發了一段故事,另外一個宇宙中,他選擇了向右,于是……那就是另外一個不同的故事。
而這樣的選擇在每一秒都發生了無數次,那么可以推論,每一秒鐘,都有無數個世界出現,恰如在主干上分開的一條條支流。
這個概念并不新,但卻從未得到證實。
“你的意思是,我每開啟一次推演,都相當于開辟了一條‘支流’?就如同創造出一個新的世界?”程林問道。
施圣存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