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令人難堪的氣氛中,胡亥登上了太子之位。
雖然在大殿之上,李斯極力將尊皇帝遺詔幾個字反復念誦,但大臣們的態度,依舊很冷淡。
即沒有贊頌之聲,也沒有擁戴之詞,反正就是平平淡淡。
等胡亥帶好太子頭冠,李斯憂心忡忡的道“今日擁立太子,諸位大臣哀悼國事,于情于理都可以體諒,但忠于大秦之心,天地可鑒”
說著,轉身朝胡亥拱手“以后但有治國長策,吾等必將如常上奏,還望太子盡快商議決斷”
“有李相在,有諸位臣工在,天下安定,指日可待”
胡亥面色肅容的回了一句,李斯點了點頭,沒有再言語。
依照擁立太子的程序,最后應該由太子宣示國策,但李斯等胡亥說完之后,便宣布了退朝。
諸位大臣也沒有異議。
就如此,本該隆重莊嚴的擁立慶典,跟鬧著玩似的散了場。
李斯剛回到行轅,趙高就急匆匆地前來求見。
本來李斯是不打算見趙高的,但趙高說胡亥相邀,他只能放趙高進來。
此時,李斯端坐在書房,趙高上前躬身一禮“李丞相,太子有要事相商。”
“今天擁立大殿,趙府令可知有多難”李斯面無表情的問道。
“李丞相雄才大略,足以克服所有艱難,在下敬佩李丞相。”
“趙府令智謀過人,不知老夫今日處置,以為如何”
“李丞相不愧帝國支柱,處理得當,大局者謀也”趙高恭維道。
聞言,李斯揶揄的笑了笑“難道就沒有不足的地方”
“要說不足,倒不是沒有,只是細節問題,尚有欠缺。”趙高小心翼翼說道。
“哦”李斯挑眉“愿聞高見。”
“高見算不上,只是李丞相今日面對眾臣,有些底氣不足,特別是沒有讓太子宣示國策。”
“哼”
李斯冷哼一聲,臉色垮了下來,沉沉的道“你平心而論,胡亥有什么國策可宣示老夫讓他宣示國策,豈不是自取其辱”
聽到這話,趙高面無表情的道“時至今日,李丞相還將太子當作庸才,以后怎么能一心為國趙高雖不才,但能擔保,太子早就準備好了國策宣示”
“既然準備好了,為何不告訴老夫”李斯淡淡一笑,似乎沒將此事放在眼里。
其實,他不光沒將此事放在眼里,就連即將登位的胡亥,也沒放在眼里。
對于這點,趙高心知肚明,但還是鄭重其事的道“擁立大典的正常程序,在下怎么知道李丞相會繞開這個環節”
似乎有些不滿趙高當面質問,李斯眉頭微蹙,冷冷道“趙府令當知,太子威望尚淺,繞開這個環節,也并非老夫主見,乃老常奉諫言”
說著,嘆了口氣,悠悠的道“當時的情況,趙府令不知,老夫也很為難。”
“李丞相的難處,在下自然明白,只是”
“好了,事情已過,無需再聒噪”
趙高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李斯揮手打斷,豁然起身,離開了書房。
望著李斯離開的背影,趙高目光一寒,轉瞬即逝,緊接著,抬步跟了上去。
胡亥居住的宮殿,在一處山坳中,曲徑通幽,十分清冷。
當李斯坐著趙高親自駕馭的馬車來到宮殿的時候,胡亥早已站在宮殿門口,
朝李斯躬身一禮。
李斯見狀,心頭大喜,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見嬴政時,嬴政禮遇他的場景。
“我出身布衣,能得兩代皇帝尊崇,何其幸哉”
李斯心中感慨了一句,然后如同第一次見嬴政那般,坦蕩的受了胡亥一禮。
與此同時,趙高和胡亥渾然不覺,一個伸手扶李斯下馬車,一個上前再次躬身施禮。
“太子身為帝國儲君,行如此大禮,老夫怎能擔當得起”李斯淡淡一笑,并沒阻止胡亥施禮。
胡亥溫文爾雅的答道“李丞相乃帝國柱石,猶如周公輔國,怎么能不以圣賢之禮相待”
“呵呵。”
李斯呵呵一笑,捋著胡須道“趙府令總說太子聰慧過人,如今一見,倒是不虛此言”
“胡亥年幼,對國策之事,稍嫌稚嫩,以后還望李丞相多多教誨。”
“太子禮賢敬士,以后何愁天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