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了,京都的那位還是心里有所忌憚,忌憚到非要趕盡殺絕不可嗎?!
葉鳶尋心中憤恨,似有壓抑多年的力量,正在她體內悄然蘇醒。
多年前。
那時候的葉鳶尋和父親母親還住在京都。
小時候的她在小字輩里頗得皇祖母的喜愛,被皇祖母親自教導。
皇祖母時常說,女子需識字,善女紅,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卻也需拿得上臺面,方能彰顯皇室女子的修養。
或許是自小長在皇祖母身邊的緣故,時長陪著念佛的葉鳶尋也琢磨透一番自己的佛理。她自小雖貪玩,但對長輩的教導向來是遵從,絕不會悖逆一二。但至于是否能學成,就得看著這技藝是否與自己有緣,有緣學成自然歡喜,若無緣也不可強求。
聰明伶俐,又長相可人的葉鳶尋自然得到皇祖母的加倍寵愛。可正是皇祖母的這份恩寵,百官也盡是見風使舵之人,父親在朝中的威望日盛,卻讓當今剛即位不久的皇帝有所忌憚。
而這份心思一旦在心中悄無聲息地埋下,一旦觸碰,揭開在眾人前,那么迎接的就只有萬劫不復。
短短數月,朝中頗有聲望的貴族接連遭遇牢獄之災……
直到有一天,父親下獄。
奈何當年她也才八歲的年紀,葉鳶尋知曉后,只能跪在殿前,哀求皇祖母,哭著讓皇祖母相信父親是被冤枉。那是她在宮里第一次哭,一哭便哭了好些日子。
終于在半月后,一道圣旨,皇帝封父親爵位,劃了封地,于是一大家子連夜出京,到了天啟城后就再也未離開過。
回想起來,那段時間的天,似乎和白日的天空,一般無二……
葉鳶尋聾拉著腦袋,深深陷入泥土中的指尖已染上了鮮血,竟絲毫沒有察覺。
“他們要追來了,快走!”妖幻骨望著來路方向,無盡的黑暗里,似有無法預知的危險在悄然來臨……
見葉鳶尋此時神色恍惚,妖幻骨一時情急,低聲道:“你若是想你父母死不瞑目,那就好好呆在這里,但若還能顧慮你父母一二,就該振作起來,先保住性命,待再尋他日,報今日之仇!”
“葉鳶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到底懂不懂啊?”
語畢,葉鳶尋這才緩緩抬起頭,空洞的眼眸重匯聚起一點光亮,重新打起精神,起身,堅定地跟著妖幻骨繼續趕路。
她想,決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荒野中,絕不!
終有一天,她要讓別人從自己身邊奪走的,加倍的,全數還給他們!
天,灰蒙蒙,沒有亮透的清晨,灰白色的蒼穹,蜿蜒雄偉的遠山共天一色,似熟睡的潛龍。
在林子里轉了一個晚上,眼看著終于要穿過這大片竹林了。
葉鳶尋累的幾乎要暈厥,又饑又渴著實難受,她從小哪里吃過這種苦,小腿肚早已緊繃起來,實在有些跑不動了,但又絲毫不敢停歇下來,似乎只要停下,就再也跑不起來。
她麻木的跟著游在前面的妖幻骨,唇干的都裂開了,眼皮也有些快睜不開了,整個人幾乎要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