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子兩進還帶一個后花園,舒適清凈很適合清修。
第一進的前院作為客廳招待來訪者,院子右側用青石砌了頗大的水池,種著荷花養著錦鯉,駐足觀賞間很是悠閑。
院子左側搭著葫蘆架的長廊,已經有半大的青葫蘆垂在架側,一眼望過去憨態可掬,讓人愛不釋手。
穿過葫蘆長廊,便是一小片連接中院的銀杏樹林,池微暖踩著彎曲的磚石小徑深入林間。
突然,她在深處發現一棵被磚石特意圍起來的百年銀杏,它粗壯茂密的枝葉下,正有一位中年道長拿著葫蘆制成的水瓢,從桶里舀水細心澆灌著銀杏樹。
這是誰?玄一道長不是在做早課嗎?這院子里還有其他道長?那小孩兒也沒說過啊!
池微暖正疑惑間,那弓著腰的中年道長直起身說話了。
“再去壓桶水提過來。”
道長看見池微暖過來,指了指身旁一個空了大半的水桶,又指了指院子另一側,稍遠地方靠近小菜園的一口壓井。
池微暖愣了愣,但看道長又轉身仔細的去澆銀杏樹,便沒有說話打擾,只聽話的提著剩下桶底一口水的水桶,走去壓井打水。
這種老式的壓井現在已經很難看到了,不過還好她小時候常用。
先將手柄提高,然后把桶里的水作為水引倒入井口,然后快速壓下手柄排出井中的空氣,這樣提起、下壓幾個來回,因為真空,下面的水便被吸了出來。
道長澆水,一瓢一瓢的不急不緩,很是認真仔細。
遠處那銀杏樹軀干挺拔,皮如灰褐色的裂石,厚重粗糙;樹冠枝丫茂密,好像一把撐開的大傘;透過層層銀杏葉,隱約可見還未成熟的成串綠色果實。
近處菜園里豆角和西紅柿已經搭了架子,茄子和辣子已經結了小孩兒拳頭大小的果子,還有一片綠油油的生菜和油麥,四處皆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壓完五六桶水,看遍周遭景色,那道長終于招呼池微暖到樹下的石凳休息了。
“小姑娘,壓完這一桶提過來休息一下吧,桌上有茶,提盒里有觀里做的糕點,自己拿著吃。”
池微暖送上最后一桶水后也沒客氣,坐下先灌了一杯茶,這會兒太陽升起來,又干了半天活,她早渴了。
道長澆完水,這才提著桶過來坐在石凳上休息。他先拿起石桌邊上搭著的白棉布,在桶里洗了洗擰的半干,遞給池微暖示意她擦完手,然后才接回布巾,翻轉著拭去自己手上的水漬。
池微暖坐在道長對面,這才看清他的眉眼,搭配一把黑白半摻的山羊胡,很有仙風道骨的模樣。
“小姑娘豐姿秀麗,骨骼修長;性直情和,有博愛惻隱之心,質樸無偽。”道長坐在桌前,捋了一把山羊胡,給他自己和池微暖各倒了一杯茶后,才接著問道:“來到觀里,可是有事相求?”
池微暖被他高深莫測的話一震,深覺今天可能遇見真神仙了,難道這位就是大媽說的“玄一道長”?
“名字不過一個稱呼,是誰都不重要!”道長眼望遠山,口氣淡然。
“你我遇見便是有緣,今天你提水助我是‘因’,未免日后繁雜,我得還你一個‘果’才是!”
池微暖猶豫不定間,道長又說話了。
“一般福主上過香后,無事就會離開;或者近午留下,在飯堂用一次素齋。”
“我這院子可偏僻的很,和飯堂又不是一個方向,你能走到這兒來,”道長捋了把胡子,“要么是有事專程到訪,要么是心事重重走錯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