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繹膚色冷白,像是千尺寒潭鑿出的冷玉,整個人沒有半分鮮活之氣。
他嘴角繃緊,眸中的光熄滅了,整個人越發顯得暗沉沉的,像是吞人的巨獸。
他開口,嗓音低而啞:“不想死,就別擋路!”
孟辭承受不住他那黑洞一樣吸人的目光,雙腿像是生出了自己的意志,往邊上挪了挪。
沈繹眸中最后一點光也滅了,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他抬腳,大步朝著大門的方向而去,只留給孟辭一個背影。
孟辭見那個背影一點點的越來越遠,心中騰起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如果這一次,她放他走了,那這輩子,大概再也沒有機會碰面。
她叫他兄長,他再也不會回答了。
一想到這,她的心竟緊緊縮成一團,肺部被塞滿了棉絮,呼吸都變得困難。
孟辭一咬牙,炮彈一樣的朝著沈繹沖了過去。她拿出了吃奶的力氣,朝著沈繹一撲,想要在拐角之前抱住他。
然而男人側身微微一讓,孟辭撲招用老,重心不穩,摔了個狗啃泥,痛的哎呦叫喚了兩聲。
沈繹的眸光微微一閃,卻也沒有停留。
孟辭也顧不上揉自己那兩個雞蛋了,趕緊連滾帶爬的,一把抱住沈繹的左腿,可憐巴巴的叫:“兄長,你好狠的心啊,我摔的好痛!”
“松開!”
“我不松開,我松開兄長就跑了!”孟辭順桿子往上爬,將沈繹的左腿摟得更緊,還用頭在男人的大腿上蹭了蹭。
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瞬間在沈繹的身體上蔓延。
他勾了一側的嘴角,帶出邪氣而嗜殺的笑容,居高臨下的看著孟辭,低聲道:“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嗎?”
孟辭后脖頸縮了縮,撇撇嘴,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本是想著做做樣子的,可是越想越委屈,竟真的眼淚嘩嘩的往外掉,一邊死死的抱住大腿,一邊控訴著:“我知道兄長厲害,可你也不能總是這樣嚇我。”
“之前在書院,你讓我頂蘋果,我心里害怕極了,可是不想讓別人瞧不起兄長,我還是頂了!”
“兄長,我從小連一只雞都沒殺過,我看到車禍現場我都能嚇得吃不下飯,你讓我殺人,我怎么做得到?我這幾天天天晚上做噩夢,夢里全是血,根本睡不著覺!”
孟辭抬起巴掌大的一張臉,淚水汪汪:“兄長,你好好看看我,我都瘦了一大圈,都是兄長把我嚇得!我不管,兄長你要對我負責!兄長,你別走,我以后給你做牛做馬還不成嗎?”
在一干男人中,孟辭的臉本來就很小。
如今瘦了一圈后,那下巴尖尖都如小錐子一般,的確是我見猶憐。
沈繹語氣涼薄:“你自己膽小,與我何干!松開!”
“兄長要走也可以,那就帶著我這個腿部掛件吧!兄長到哪里,我就到哪里!我就是兄長的第三條腿!”
影子僵硬的表情龜裂了下。
這腿未免有點大!夾在中間閣主該走不動道了。
孟辭說完之后也反應過來,趕緊改口:“兄長,我說錯了,我就是你的第四條腿!”
影子……
沈繹將腿往回抽,額角的青筋直跳:“你先松開!”
“我不松,除非兄長答應不走,又或者去哪兒帶著我,我就松開!”孟辭死死的抓著沈繹的腿,整個人如千斤墜一樣的吊在他的腿上。
然后她就聽到一陣奇異的刺啦的聲響。
她傻傻的抱著那個被拽下來的左邊褲腿,訕訕笑著一抬頭,就見秋風之中,有一叢旺盛的黑色蜷曲的草叢,正在迎風飄蕩,草叢中,還窩著兩個小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