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抓住扶手才沒有從座位上跳起來。
撞車了!
偏偏是這個時候。
她用鞭子將簾子挑開一條細縫,看到對面那輛馬車時,呼吸驟然一緊。
怎么會是她。
長平縣主!
長平縣主今年已經二十有四,比英郡王還要大上兩歲,是宋英的私生飯,跟在宋英的身后追了有十年。
滿京都的人都知道,長平縣主的一顆雄壯的芳心,落在了長公主府的宋英身上。
南歌走的時候,恰好是弼郡王入將軍府,兄長去府內賀壽,她卻在這外面閑逛?
還好巧不巧的就撞上了自己的馬車。
比起巧合,南歌更相信人為。
此時細細前后一想,心內一涼。
中計了。
那所謂的親兵怕是假的,為了就是此刻引蛇出洞,好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揭露自己的真面目。
幾個侍衛已經警覺的握住了劍柄。
南歌在馬車廂上敲了下暗號,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對面的馬車上,一個身材肥碩的婢女跳了下來,叉著腰吼道:“誰啊,會不會趕車,長沒長眼睛啊!”
車夫不住的道歉。
那婢女趾高氣昂:“你道歉有什么用,你家主人呢,當什么縮頭烏龜呢,就這點老鼠膽,撞了車人都不肯下來?哪里來的烏龜王八蛋,有爹娘生沒爹娘教的小雜種啊,滾下來道歉!”
三名侍衛的臉色均是鐵青。
南歌的拳頭也捏得嘎嘎作響。
她可不是什么能忍的性子。
這婢女的嘴完全是在大糞缸里泡過:“還不下來,莫非是你娘生你的時候沒夾好,把你腦門夾壞了不能見人,還是你滿臉膿瘡,渾身惡臭,跟陰溝里的死老鼠一樣見不得光?”
南歌的怒火竄到了天靈蓋。
故意的!
長平縣主平日里從不如此高調,今日這般罵街,吸引了路邊人的注意力,大家紛紛駐足看熱鬧。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長平縣主將手中的桂花釀喝干,挑了挑眉,嗤道:“這也能忍?”
她撩開簾子跳下馬車,落地之時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渾身的肥肉,都像是波浪一樣在震顫。
她可是京都當之無愧,噸位第一的貴女。
此刻,她站在馬車邊,笑容滿面的看著對面垂著的馬車簾,深吸一口氣:“這香味好生熟悉,馬車內的莫不是南歌姑娘吧,南家如今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你不愿意露面本縣主也可以理解!”
南歌皺眉,鼻端突然捕捉到一股惡臭。
她挑開側面的簾子一覷,便見一個精神矍鑠,太陽穴鼓鼓的漢子,挑著兩桶大糞,如同踩風火輪一樣朝著她這邊過來。
走到馬車邊,他像是崴腳,肩膀上的兩桶糞水頓時洋洋灑灑,高高飛起在空中!
賤人!
竟然用這樣的招數逼她現身。
南家非但沒有得罪過弼郡王和長平縣主,反而還對他們有恩,當年兩兄妹的父親去世,便是南將軍幫著料理了后事。
豈料這一對白眼狼,如今見南家落難,竟然也跟上來狠狠踩一腳!
躲,就要被潑糞,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出,便是抗旨,結局也不會好看。
南歌凝神,聽到長街盡頭響起了細碎的鈴鐺聲。
只能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