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身形高大,長了一雙上挑的鳳眼,臉上蒙著紗巾,倒是瞧不出是誰。
這還用說?
只要腦子里有一條溝壑,都能知道是沈繹。
越皇面帶笑容的看完這名御史的奏折后,著人將帖子遞給長公主。
長公主將手里把玩著的幾顆剔透的琉璃珠放下,接過來瞧了一眼,卻是輕輕笑了一聲。
“這永昌侯府的庶子,倒是膽子大的很!”
長公主將奏折合上,繼續撥弄那一匣子琉璃珠。
今日是楚皇召她入宮的,目的就是賞賜這一盒琉璃珠,珠子每一顆都有貓眼那么大,一共有十顆。
是西域的商人進貢的,據說攏共就二十顆,有一半賞給了長公主。
可見她的恩寵。
楚皇一邊看著其他的奏折,一邊閑話家常一般道:“朕聽聞那一日英兒受罰,沈繹和孟辭倒是急吼吼的趕過去,還送了止疼藥。人家這么關心你兒子,眼下有人參他的本子,三姐不為他求個情?”
長公主撥弄琉璃珠的動作一頓,撩起一雙沉靜又睿智的眸子瞧了楚皇一眼,竟是反問了一句:“陛下覺得,他是不是無辜?”
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這普天之下,敢這么跟陛下說話的人,也就只剩下這位長公主了。
楚皇沒有回答,而是將問題踢了回去:“三姐如何看?”
長公主又滴溜溜的撥琉璃珠,珠子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卻也掩不住她的聲線:“若真是他,臣倒覺得敬佩他!”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卻還能全身而退。討了公道,又不至于讓皇家丟了顏面,這個分寸,掌握的極好!哪怕是臣當年,也做不到如此呢,唯一的敗筆就是這御史,不巧給撞見了!”
沈繹選擇的時機極好。
雖然是長街之上,但并無旁人知道。
確實如長公主所說,若是沒有這御史“碰巧”瞧見,這件事就止步于慕容楓和沈繹。
外人不知道,皇家的顏面便不會丟。
慕容楓得了教訓,也會知道永昌侯府不好惹,今后自然要收斂一點。
長公主何其睿智之人,這敗筆顯然是在點明,小小的一個御史,不可能瞧見這一幕,這多半是慕容楓拐著彎來告狀的。
楚皇卻似是想起遙遠的往事,嘆道:“三姐當年也做的極好,若非三姐,也沒有如今的朕!”
長公主將裝琉璃珠的盒子啪嗒一聲合上,眸中有銳利的光,此刻,能窺見當時的年輕氣盛:“陛下是臣的親弟弟,豈容旁人欺負。不管明的還是暗的手段,臣必然是要為陛下討個公道的!”
楚皇素來陰晴不定的臉上,難得出現一抹暖融融的笑意,溫聲道:“還是三姐對朕好!既然三姐如此欣賞這沈繹,這一次,朕便給三姐面子……”
長公主擺擺手,打斷他:“別,陛下想如何罰就如何罰,楓兒是皇子,千金之軀!臣可沒這么大面子。”
“三姐該對自己自信點,朕就剩下你這么一個姐姐,你若是想要什么,只要朕有的,難道還會不給?”
長公主的眸子滴溜溜的一轉,笑盈盈的說道:“那袁老先生的那一副《山居秋暝圖》,臣很久以前就想要了,陛下可愿意忍痛割愛?”
楚皇清了清嗓子,壽公公趕緊給他添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