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司馬懿也沒有去聲張,他們司馬家推崇的理念是明哲保身,他本人也沒什么野心,一點也不想摻和到太傅和天子的政治博弈之中,下了班之后老老實實地就回了家,并沒有將自己的懷疑和任何人說。
這一日,司馬懿和往常一樣的回了家,剛脫了鞋子,喊了一句:“春華啊,春華?給我弄一碗熱酒暖暖身子,我跟你說今天啊,可是累死我了,她媽的我算看出來了,這許縣令真不是人當的,等太傅的征東大軍回來啊,我就跟朝廷請辭,想個辦法咱們去洛陽找爹去,這許都城可真不是咱待的地方。”
一邊說一邊脫鞋,結果好半天,也沒聽到張春華搭理他。
“春華?春華?你在家沒有啊?”
卻聽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道:“仲達兄果然是天生的斷案高手,我這手金蟬脫殼之計自問倉促之間做的也算還可以了,卻不想僅僅一天,就被您給識破了,君之大才,若不能為國所用,不是社稷之福啊。”
司馬懿噌的一下回頭,身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就見荀悅正坐在他們家的床榻上盤著個腿,正笑呵呵地看著他。
而且從陰影里,兩個白衣蒙面客已經悄悄的走了過來,一左一右的,正好將司馬懿包夾住。
“荀秘書!”
司馬懿叫了一聲,然后噗通一下就給荀悅跪了,急道:“我今天就是好奇,就是單純的好奇才查了一下,我對天發誓,您的事兒我沒和任何人說,現在許都城上上下下,沒有任何人知道您是假死,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該怎么干還怎么干,我保證,我保證我絕不會礙著您的事情,而且也絕不會再將此事與任何人去說。”
荀悅依然笑瞇瞇地看著他,沒回話,兩名白衣死士卻已經抽出了刀。
“荀秘書,我是許都的都尉,現在還是假縣令,你殺我滅口沒必要,也沒有好處的,德祖剛走,德祖剛走我就死,曹賊一系的人馬一定會有所察覺,不管你們想干什么都一定會事倍功半的!”
白衣死士卻不管不顧,走過來,突然抓住了司馬懿的手,用刀子刷的一下,在他的手上劃出了血來。
“司馬家世代忠良,我相信仲達兄一定是忠誠于天子的忠臣,事實上據我所知,就連種卿也對您的才學十分的推崇,我現在這里有一份大機緣要送給你,仲達兄你可千萬不要推辭啊。”
說著,荀悅珍而重之的就從懷里掏出了一條褲腰帶,道:“此乃天子之詔,仲達兄,接旨意吧。”
見鬼了,居然又是衣帶詔?!
就不能有點新意么?
“你……你們……”司馬懿苦笑一聲,道:“為什么一定要拉我下水呢?”
“原本這事兒應該是讓德祖來做的,奈何曹賊連夜將他拿在了軍中出征,沒辦法,就只能找你了,事關重大,若是仲達兄不答應,在下也只能做那不忍言之事了。”
司馬懿聞言倒是反而鎮定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索性拿過了衣帶看了起來。
然后愣了一下。
這上面的每一個名字都是鼎鼎大名,荀彧甚至親自在上面簽了自己的名字,最近風頭正盛的,名滿天下的劉皇叔和羞辱曹洪的萬人敵將關云長也赫然在列。
只看這個開頭,司馬懿就知道,這事兒肯定能是要鬧大了,天子一系要與太傅一系真正意義上的公開對決了。
只是看到一半,突然司馬懿就發現了兩個自己異常熟悉的名字。
一個,是他的上司楊修。
另一個,居然是自己的兄長司馬朗!
隨即司馬懿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怪不得,這荀悅可以無聲無息的潛入到自己的院子里。
兄長啊兄長,你說你這不是裹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