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越是把話兒說得輕描淡寫,就越是說明這件事不小。
“啪”這還是涂草第一次在孩子的面前,給胡氏沒臉,砸桌子摔碗的,發大火。
動靜鬧得不小,隔壁同樣在吃晚飯的劉姥姥和王狗子一家都聽了一耳朵,紛紛詫異。
這聲兒,是那個在家大氣不敢出,凡事不管的“氣管炎”涂草所能發出的咆哮聲?
就是不諳世事的板兒和青兒,也都被這怒聲嚇得以為天要打雷下雨了呢。
“你快去看看,爹是怎么了?”
婧兒幾乎失聲,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么。
然而,涂雷卻跟個沒事人一樣,裝什么都沒發生過。
他是明顯不擔心父母之間那點雞毛蒜皮的事兒,一心喂婧兒吃飯。
“夫君……?”
“還說話?你不介意,可我不想有一個啞婆娘!”
“……!”
涂雷心事重重的樣子,由不得不叫人懸心。
堂屋里一片狼藉,桌子椅子翻倒在地,沒吃完的飯菜和在一起,撿起來也都沒法吃。
胡氏披頭散發的站在碎碗斷筷之上,嚎啕大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委屈得跟個潑婦似的。
“不得了,不得了,我才問你兩句話,你就瘋了!女兒的婚事,你沒能耐辦妥;小兒子那點齷齪心思,你也沒捂嚴實;老大媳婦被歹人傷得半死不活,你也沒處理好!說你怎了,我還沒罵你……?”
老實巴交的涂草論起理,也自有他的一套。
都說急了的老實人,一般說不出完整的話來理論。
涂草卻不然,可想而知,往常里他藏得有多深多假。
胡氏也豁出去了,道:“我說過了的,不跟劉姥姥那老婆子攀親。是你堅持,女兒都……?”
“是,我沒否認。但就現在看來,音兒也不必嫁那么遠,宜盡快辦妥當,再解決這個畜生的事!”
“啊?”
這么處理,確是省了不少麻煩。
只是,那她豈不就沒有施展本事之處了嗎?
聞言而喜的人,獨涂電一人。
他暗自竊喜,樂呵呵的想自己這些天,百般討好父親也是有點用處的。
待自己好事一成,且有得樂呢!
“啥事?”婧兒看男人聳肩搭背的回屋,大有一蹶不振之苗頭。
不是出去為公公婆婆勸和嗎?
聽聽外頭的動靜,是沒再鬧騰。
“準是小姑子和小叔子幫忙勸好了,沒輪到夫君出馬,公公婆婆就和好了,是吧?”
“你也認為,我不好么?”
“什么話呀?你不好,我干啥要嫁給你?你好不好的,都是為妻的依靠。”
換作以往,婧兒定會頭枕在男人的大腿上,給他女人獨有的貼心溫柔。
她摸到男人的手,才驚覺他的大手無比冰涼。
外面,已經這么冷了么?
“來,你上炕暖暖。”
“不了,我出去冷靜冷靜!”
“還冷啊?你都……?”
涂雷不管不顧的往外跑,夜色正濃,沒人看清他跑哪兒去了。
又留婧兒自己在屋里,無所適從。
一夜無眠。
“老大,你沒問問你那吃里扒外的婆娘,誰傷了她?別不是,她在村子里招誰不快了吧?”
“媽,你昨兒跟她在屋里說了半天話,沒問?婧兒招沒招人恨,我不知道,要讓我知道,看我不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