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來了?”
“怎么樣啊?有馬嫂子帶頭教你,諸位嫂嫂妹妹又很給面子,定告訴你不少養胎的法子,也說來我聽聽,如何?好嫂子,你咋還站著,快坐下快坐下!”
最后一句話,胡氏是對馬嬸說的。
眾人一看胡氏待馬嬸這般周道有禮,且馬嬸一副很受用的樣子,大家的心里都忐忑的咯噔了下,前面那份激蕩之情,變得索然無味。
婧兒靦腆一笑道:“媽,哪兒能因這點小事,勞動各位嬸娘嫂嫂呢?”
天知道,她對腹中這小生命的到來有多喜悅!
即使她到涂家來的日子不長,那也是受夠婆婆的冷言冷語,就差指著她的鼻子罵,罵她是個白吃飯不下蛋的母雞!
想到這些,婧兒就忍不住傷感,淚花閃爍,模糊了視線。
“傻孩子,你有了孩子是天大的喜事,也是村里的大喜事,人人都能順帶沾福氣的好事!”
“是啊是啊是啊!”沒人注意到劉氏是何時進來的,只有她一個勁的贊同胡氏的話,臉上盡是討好的表情。
焦娘子明顯覺出事有蹊蹺,有意先走一步。
“這么快就走,不給我面子?”胡氏堅定的站在馬嬸的身旁,也不去留執意要走的焦娘子,反而心有成竹,話中有話的說:“不給我面子,也得給村長夫人一個面子吧?”
擺明就是說,你姓焦的就是臉面再大,能大得過村長夫人的?
村長夫人都沒說走,你一秀才娘子就敢先走?
“媽,焦娘子家里有急事,我們就讓她……?”
“什么急事?我看她是心虛,做了害人的事,心里過不去了!”
婧兒好心解圍,卻不想成為婆婆針對焦娘子的借口。
人,多是喜歡幸災樂禍,落井下石,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
滿屋的女人也不例外,此時的馬嬸已然想清楚了很多的事,她既不能擔下幫焦娘子討回木盆的“好名聲”,也不能做得罪胡氏的事,不如裝個糊涂人,看戲就好。
沒有馬嬸這位村長夫人帶頭,焦娘子一下子孤立無援,孤身作戰,成了眾人眼里的戲子。
婧兒幾次開口幫焦娘子說話,但都被胡氏一副巧嘴,硬生生說成了破有深意的不懷好意的指責。
“媽,有小孩而已,沒必要這么興師動眾的!”婧兒顧不得腳下冰涼冰涼的,就想去拽婆婆的衣袖,懇求她適可而止。
她看焦娘子孤零零的站在人群當中,大有一種等著被人庭審的悲哀及涼意。
那是對人性感到失望?
“說興師動眾?誰家又能跟秀才家添丁滿月酒一事比,辦的多隆重多氣派多有面啊!”
“是,我是從你兒媳手里拿回了我家的木盆,哪又如何?木盆是我家的,你扯那些陳年舊事,爛芝麻谷子做什么?”
焦娘子聲淚俱下,滿腹委屈。
她家是愛點兒面子,難得有了寶兒,自然要風光大辦的。
那寶兒的滿月酒,也理當如此。
誰能想到,寶兒的滿月酒正值農忙時節,人們多忙著田地里的活,哪兒有功夫理這事兒?
無奈之下,焦娘子只得來求村里“第一善德人家”的胡氏,央求她幫忙操持起來,務必好看為上,不用太吝嗇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