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未老,風細柳斜斜。
試上超然臺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煙雨暗千家。
東波居士這半闕詞,正應了陳安眼前的景色。
雨后初晴,露水從青磚灰瓦的房檐上低落,炊煙卻逆向而行裊裊升起,橋頭巷尾行人不絕,有匆匆忙于生計的農夫商販,也有身著長衫的士子游客。
房屋千棟,鱗次櫛比。
三十六行,繁榮昌盛。
荷葉叢中,河童撐著長篙,載著年逾古稀的老者,蕩開碧波,掠過橋洞。
家家房舍門前的木架上,晾曬著各種動物的皮毛,以及那黃里透紅,色澤油亮的臘肉。
陳安不由的看呆了,寂寞的靈魂穿過時空的長河,仿若置身于一副古老的畫卷里,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既熟悉又陌生。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此間心境,不足為外人道也。
就在陳安發呆的時候,一只大手將他拍醒。
“小子,發什么呆呢,你說自己是洛水縣人,不會是在戲耍老道我吧。”
“晚輩豈敢,道長請跟我來。”
陳安腦海中的記憶一點點浮現,確認方向后邁步前行。
.........
“這就是你家?”
老道打量著眼前破敗的農家小院,青磚壘就的圍墻上爬滿了藤蔓,庭院中荒草叢生,一條數尺寬的小道蜿蜒至瓦舍門前,證明了此處還有人居住的痕跡。
推開破舊的房門,陽光透過滿是破洞的窗紙,照的屋內灰塵纖毫畢現,幾只灰毛老鼠吱吱亂叫,慌不擇路的撞翻了瓦罐,反倒把自己扣在了里面。
“屋舍簡陋,委屈道長了。”
陳安把包裹放在塌上,擦了擦額間的汗水。
“不妨事,老道我閑云野鶴慣了,向來是天地做床被,有個片瓦遮頭就不錯了。”
“那道長先歇息一會,我去打些水來洗洗臉。”
陳安說著抄起墻角的木桶。
老道這時卻突然堵住了門口的去路,手中三尺青鋒鏘然出鞘,直抵少年的喉嚨。
“你說自己是此間人士,可為什么不敢向守門兵丁言明身份?”
被長劍抵住要害,陳安卻沒有絲毫慌張,心中反而有些好笑,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這句話還真是不無道理。
他當即把昨日的事情大概描述了一番,只說是被妖精驚了魂魄,并沒有提及七竅玲瓏心的事情。
“在官府的記錄中我已經死了,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才說是道長的徒弟,如有冒犯,還請道長見諒。”
老道聞言瞪了陳安良久,然后將長劍收回鞘中。
“老道俗姓劉,單名一個庚字,家住青城山下,小子喚我劉半仙便是。”
陳安不禁莞爾。
青城山下劉半仙。
怎么聽都像是個蹩腳貨。
“小子又姓甚名誰?”
“晚輩姓陳,名安,字知命。”
老道點點頭,“去打水吧。”說完翻身入榻。不再言語。
........
洛水縣水利通便,官府也嚴令禁止向河水中投放垃圾,盡管如此,河水依然沒有井水來的干凈健康。
陳安家里的水井早就荒廢了,用水則需要去城西的水庫才行。
半個小時后,陳安推開了房門。
“道長,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