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面館雖然是家小店,但字號老,做出來的吃食自然也不賴。
主食是胡餅,一層面一層羊肉,再撒上一層芝麻,面是用羊肉搟好的,放進爐中烘烤,直至兩面金黃,咬上一口,酥脆濃香,唇齒間羊油香氣四溢。
再配上一碗胡辣湯,撒上油潑辣子,真是又香又麻,又辣又爽。
馮捕頭正當壯年,一口氣吃了三張胡餅,一碗胡辣湯。
再看陳安,不緊不慢,喝了兩碗胡辣湯,八張胡餅。
最后擦了擦嘴,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
“兄弟,就算是我請客,你也不用這么拼吧。”
陳安眼睛一翻。
“真想宰你,我就去醉春樓了。”
........
大街上,馮庸和陳安兩人并肩而行,前者已不似之前那般迫切,而是亦步亦趨,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陳兄弟,你會不會可以讓人招供的法術?”
“我真的不是道士,哪里會什么法術。”
馮捕頭嘆了口氣,“那可就麻煩了,雖然郭勇有很大嫌疑,但畢竟是官差,貿然逼供,縣太爺那里怕是說不過去,到時候打草驚蛇,反倒壞了事。”
陳安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捕頭稍安,我倒有個辦法。”
“有何辦法?”
“守株待兔。”
馮捕頭眼前一亮,立時便明白了陳安的意思。
“也好,就等到晚上,我打要看看,這家伙到底搞得什么鬼。”
兩人正說話間,街角出突然傳來喧鬧聲,緊接著閃出一群人來。
跑在最前面的男子獄卒打扮,身后十余名壯漢緊追不舍,沿街百姓紛紛避讓。
那獄卒慌不擇路,撞到陳安兩人身前,馮捕頭倒先開口了:
“郭老四,你得搞什么鬼!?”
那人聞言抬頭,頓時面露喜色,急聲喊道:“馮頭救我!”
然后順勢躲到其身后。
此人便是郭勇?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陳安上下打量一番,只見其嘴角下垂,眉目陰鷙,雖說算不上兇神惡煞,平日里也不會是個好相處的人。
與此同時,一群手執棍棒,袒胸露乳的壯漢便沖到了身前,一看他們的樣子,便知是平日里攪鬧的潑皮無賴。
見到馮庸,剛剛還咋咋呼呼的潑皮們,頓時安靜下來,像是一只只斗敗了的公雞。
這幫漢子散開,涌出一個黑臉男子。
“哼,我道是誰,原來洛水縣的閻王,好大的威風啊。”
馮庸冷聲笑道。
那黑臉漢子急忙抱拳拱手,擠出一抹難看笑容,“馮頭,您就別拿我開涮了,規矩我懂,兄弟們可都沒見鐵。”
自古民不與官斗,這黑臉閻王縱然是洛水縣一霸,不把獄卒捕快放在眼里,但馮庸卻是不敢得罪的,整個洛水縣哪個不知道,馮庸的靠山是縣太爺,跟馮庸作對,就是跟這地界的土皇帝作對。
私自械斗不準用鐵器,這是馮庸立下的規矩。
“少廢話,老子有要案在身,趕緊有多遠滾多遠!”
“這....”宋老黑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道:“馮頭,不是兄弟駁您的面子,這小子欠我的銀子,我可以不要,但人必須教出來,不然我沒法跟兄弟們交代。”
“什么人?”馮庸一伸手,把郭勇拽到了身前。
“交什么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郭勇大口喘著粗氣,滿臉都是無辜之色。
“放屁!”宋老黑勃然變色:“前幾日你在長樂坊輸了銀子耍橫,我便叫小刀給你點教訓,哪成想小刀自那日以后便失蹤了,找遍了洛水縣也不見蹤跡。分明是被你害了。”
郭勇聲音激憤:“血口噴人也要有證據,我哪見過什么大刀小刀的,馮頭,你別信他的。”
“那天賭坊里的人都能作證!”宋老黑也看向馮庸,悶聲道:“馮頭,你處事向來公道,兄弟么等您一句話。”
“嗯。”馮庸輕輕拍打的刀鞘,陷入了兩難。
他相信宋老黑所言非虛,但現在還不是處置郭勇的時候。
可此時如若偏袒郭勇,以后他馮捕頭的威望可就掃地了。
這些流氓地痞都是糙人,讓他們怕容易,讓他們心服可是萬難。
這宋老黑閻王的綽號可不是白叫的,手底下少說也得有個十幾條人命,為何對馮庸恭恭敬敬?
無他,唯公允而已。
就在馮庸權衡利弊的時候,陳安開口了。
“這位老大,你說郭勇殺了你的兄弟,是吧?”
“沒錯!”
“那你為何不去衙門擊鼓鳴冤,難為馮捕頭作甚?”
“這....”這回輪到宋老黑為難了。
馮庸眼睛一亮,連忙義正言辭道:“沒錯,只要情況屬實,馮某絕無二話,定會秉公處理。”
宋老黑聽見此話后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沖馮庸拱了拱手,又轉陳安,沉聲道:“未請教高姓大名?”
“陳安,陳知命。”
“好,我記住你了!”
“走!”
大手一揮,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