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虞朝,捕快這一行屬于賤業,并嚴格規定他們的后代不能參加科舉考試,即便脫離捕快行業,其子孫也必須在三代以后方有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
而且捕快是沒有工資的,每年的工食銀不過十兩銀左右,養家糊口自是艱難,于是敲詐勒索便成為了風氣。
楚修一亮出捕頭的腰牌,那掌柜的哪里還敢再收錢。
走出酒樓,王異還一直喋喋不休,滿口仁義道德,不能仗勢欺人的話,楚修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好不容易才把他打發了回去。
吃飽喝足該干正事了,楚修返回住處洗了個澡,換上了捕頭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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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偉大的文人曾經說過,人都愛看熱鬧,看熱鬧的時候一個個都像鴨子一樣伸長了脖子。
此時的東街廣場,就圍著這么一群人。
宋高義正帶著幾個捕快疏散人群,遠遠看到楚修走過來,臉色一僵,沒有說話。
地面上,躺著一名五十多歲的老者,面色發紫,胸口有一道猙獰的傷口,留著八字胡的仵作正在檢驗尸體。
“記,尸體口眼開,雙手微握,胸前有刀傷,傷口三寸半,皮肉凸卷有血污,心臟丟失,應為利器所傷。”
仵作話音剛落,周圍的百姓頓時議論紛紛。
“唉,又是一個被剜了心的。”
“是啊,不到一個月已經是第十幾個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抓到兇手。”
一個頭戴氈帽,穿著八卦道袍的道士搖晃著卦旗尖聲笑道:“你們懂什么,這是有妖邪作祟,昨天我就看見這錢掌柜烏云蓋頂,印堂發黑,他要是早點聽了我的話,也不用死的這么慘嘍。”
“真的假的,就算真有妖怪,你一個算命的能管什么用。”有人質疑道。
那算命先生嘿嘿一笑,從油膩的道袍里掏出一把黃符高高舉起,“看到了吧,本大仙不但會識人摸骨,卦術無雙,對付妖魔鬼怪更是信手拈來,這一張符紙下去,什么妖精都保管它化成飛灰。”
平民百姓本就迷信,被忽悠一通還真信了七八分,紛紛上前哄搶。
“去去去,都給老子滾遠點。”宋高義罵罵咧咧,轉頭吩咐旁邊的捕快,“叫人把尸體抬去義莊。”
楚修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賣符的道士,也沒搭理宋高義,直接轉身向著縣衙刑房的方向走去。
刑房的主簿是四十多歲的黃臉先生,一副老學究的打扮,他早就接到了楚修升為捕頭的通告,二話沒說,立刻命小吏抱來了卷宗。
【死者劉子規,三十一歲,家住西平街,父母早亡,連續數年科舉不中,家中生計只靠妻子織布為生,死亡時間深夜,地點為自家柴房。】
半夜不讀書,去柴房干什么.....
【死者張五,三十四歲,家住東街,以打鐵為生,有一間鐵匠鋪,平日里喜歡酗酒,發妻早亡,后娶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女,生有一子,死亡時間深夜,地點鐵匠鋪。】
【死者周大福,二十七歲,地痞無賴,沒有家室,死亡時間深夜,地點賭錢回家的路上。】
【死者王富貴,五十三歲,沒有妻子兒女,光棍一條,靠打更為生,死亡時間深夜,地點東街。】
大體瀏覽了一遍,林林種種有二十幾條命案。
楚修眉頭緊鎖,這卷宗記載的并不詳細,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從死者身份來看,行兇者也是隨機殺人。
不過,倒是有幾處共同點。
一,死者都是男人。
二,死亡時間都是在深夜。
三,都被挖去了心臟。
“看來殺人動機便是這心臟了。”
喜食人心的妖怪?
他腦海里不禁浮現出剛剛那個算命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