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多謝你給了這樣一個美好的鮫珠夢華,可惜我不能出去為你養老送終了,徒兒不孝,希望您能諒解,您要人老空巢孤獨寂寞,也可再多多收幾個徒弟。”
她笑的實在燦爛,發自于真心般,像是對這事情終于釋懷,也終于想通了。
東方境張了張口,喉頭像是被什么堵住,一個音節也發不出。
那次在血流成河的玄極宗中將她背出去后,有那么一段時間,她白天猶如木偶人癡癡呆呆不說話,晚上會癲狂著見人就殺。
他一直希望她能夠放下那些痛苦的過往開心的活著。
但現在,她放下了過往,也活的開心。
可他心里頭,卻難受的無以復加。
“嗯。”最終,他只是這么輕輕地應了一聲。
她掀了身上的衣袍,緩緩跪下,鄭重地朝他磕頭。
就如當年,他收她為徒時,她也是認真恭敬地朝他行禮磕頭。
“師父。”她聲音清朗:“祝您萬壽無疆大道終成。”
東方境垂眼,盯著她的頭頂。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一件血跡斑斑的衣裙,她掀起裙子的時候,隱約能看到她腿間的血干涸后的痕跡。
終于想起,她剛生完一對寶寶。
她,傷還沒好,就投入到了與蟲族的戰斗中。
他不能在這鮫珠夢華的世界中停留太久。
靜止的畫面由遠及近,在重新恢復著。
東方境似有所感,朝遠處瞟了眼。
心頭莫名恐慌。
可地上跪著的小姑娘,她跪姿筆直而又堅定。
她,她不離開。
他伸手,碰碰小姑娘頭頂的發。
可小姑娘卻偏頭,躲了過去。
她抬眼笑著對他說:“師父,男女授受不親,你快去吧,在這里留的太久會把你困住。”
東方境沒有再應聲。
言緋四周的畫面從靜止狀態恢復,無數蟲族涌來朝她揮舞著手嵌想要將她刺死。
言緋奮力與這些蟲族對抗著,等四周的危險被清理,她下意識地回頭去瞧。
那人已經不在。
他剛剛站的位置已經被蟲族擠滿。
陽光透過云層縫隙在她臉上落了一束。
眩目的光刺的她眼睛眨了眨,四周有人們的怒吼,有蟲族的尖嘯,還有人們化形后的獸形咆哮聲,機甲炮彈發出的巨響……
各種各樣的聲音紛紛雜雜,卻唯獨沒了他的聲音。
“緋緋……”
那一聲寵溺的似是有無數未盡之言的低柔輕喚,她以后,再也聽不到了。
不過,不過依舊很開心。
他,一直活著,永遠都會活著。
而不是與蟲族女王一起灰飛煙滅!
這樣,知道他還活著,就很好。
此后,滿心歡喜,不再悲痛。
眼里有淚珠無知無覺滑落,掉落在地上,成了一顆流光溢彩的七彩色珍珠,但這顆珍珠,很快又消失在了空氣中。
好像是個炫彩的泡泡般,在無聲中出現,又在無聲中炸裂,而后了無痕跡,像是從未出現過。
就如他,從未曾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