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感覺到不對了?”
許肆垂著眼皮,手指輕輕摩挲著外套低端的扣子。
“嗯,還是得查查。”
上次龔喜連公司監控都查了,沒找出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這事也就放下了,權當是個錯覺誤會,但現在——
龔喜煩躁地“嘖”了聲:“我下午就回公司,到時候我去看。”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他大多數時間陪在季姝身邊,忙的時候就兩邊跑,累倒也不覺得,就是擔心許肆的狀態。
他張張嘴,有些猶豫,“你想去看看喻溫嗎?”
9月份,季姝忙得厲害,在片場一待就是一天,不能閑,要不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他費了好大工夫才把人哄得開心點。
但許肆這邊卻是另一個極端,他沒有推掉任何通告,一連接了好幾個節目,全國各地到處跑,看上去無比正常,也沒有闖禍,沒給龔喜添麻煩,但跟他親近一點的人都知道,這才是最不正常的。
龔喜甚至希望他能像季姝那樣頹廢幾天,然后快點好起來。
車窗蒙上淺淺白霧,外面車水馬龍,霓虹燈四季不停,一切都跟以前沒有變化。
世界可以少一個喻溫,天照樣亮,風照樣吹。
可許肆不行,少了喻溫,他都有點不像自己了。
孟浮開了空調,許肆只穿著單薄的黑色線衣,額頭虛虛抵著車窗,嗓音拖著慢吞吞的腔調,聽上去頗有幾分散漫味道。
“想見啊,”
做夢都想。
他自嘲般地低笑一聲:“可現在見了她,我就走不了了。”
他舍不得這個人,一定會裝傻耍賴地留下陪喻溫,喻溫也一定會生氣的。
許肆很久之前就說過,自己不會惹她生氣的。
龔喜喉嚨有些哽,他突然就意識到,許肆好像變了。
他披著一層人皮,在人間煙火里走走停停幾十年,但其實從沒長大過,像個幼稚又有點討人疼的孩子,可遇到喻溫,他無聲無息地抽條,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地方,長成了參天大樹。
龔喜有些說不出的難過,他從許肆身上覺出幾分人味兒,喜怒哀樂愛嗔癡。
他咽咽喉嚨:“那你休息幾天,我不給你接節目了。”
許肆這段時間接了不少綜藝節目,一大部分都不是固定嘉賓,他是真的各個衛視跑,兩個月接的通告比以往一年都要多,那些制片組看出苗頭,一個勁兒地聯系他,龔喜自己的想法是讓他多休息幾天。
“我下午去找你,給你預約了明天的體檢,你最近瘦太多了,萬一累出點毛病怎么辦?”他越說越愁,“你都沒個人樣了!”
許肆不太在意:“不去,我好著呢。”
他拿出個鏡子照照自己,摸摸瘦削的下巴,挑了下眉。
“我覺得還行,沒瘦脫相。”
龔喜氣笑了:“真瘦脫相就沒人找你上節目了!”
他氣得繞圈走:“你上那么多節目干嘛?自己不嫌累得慌嗎?”
真是轉了性了。
許肆沉默了會兒,看著窗外飛速流逝的街景,聲音有些低。
“萬一她能看見呢?”
他上那么多節目,萬一她打開電視看到了呢。
龔喜一下子哽住,想說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他抹把臉,把這個話題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