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喻家的事情知道得很少,也并不清楚喻淵平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只知道,喻家讓喻溫受委屈了。
許肆沒在裴骃這里待多久,他答應杜澤生給兩首歌編曲,這會兒還要趕回工作室。
細長的手指握住門把手,裴骃垂眼看著桌上的糖果,突然出聲叫住他。
許肆偏過頭來,側臉線條凌厲許多,或許是因為瘦得狠了,骨頭的棱角就有些掩不住,像頭莽撞的狼崽子。
裴骃看著這樣的他,心里僅剩的那點猶豫突然就沒了。
他甚至還愉悅地笑了聲:“喻溫昨天聯系我了,想知道她說了什么嗎?”
許肆站在門口沉默半晌,動動嘴唇才發現沒發出聲音來,手背抵唇,輕輕咳了聲。
“說了什么?”
裴骃垂著眼:“她要去貧困山區支教,我已經給她安排好了。”
他抬頭,看向許肆的目光平靜又深邃。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許肆良久才回:“知道。”
意味著她的情況轉好,也意味著她還是不愿意回來。
裴骃在商場多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時候他也不耍嘴皮子,直截了當。
“我不希望你去打擾她。”
喻溫小時候在醫院里住了一段時間,后來就來了裴家,那時候裴骃跟她一點也不親近,對這個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的小妹妹沒什么好感。
后來一次放學,裴骃看到有一個高年級的小孩攔住喻溫要搶錢,這種事情很常見,一個個都是小屁孩,專挑軟柿子捏,很明顯,他這個便宜表妹就是個軟柿子。
他眉頭一皺,還沒走過去就見喻溫從那人手里搶過棍子,反手砸過去,然后朝他這邊喊了聲“哥!”
喻溫那一棍子是用了力氣的,硬生生把裴骃砸懵了,等人跑到自己身邊的時候才回過神來,拎著那家伙領子,挑眉看向喻溫,“你想怎么處理,揍一頓?”
那時候她還很小,個子也不高,因為那場大病瘦得厲害,只有眼睛是又黑又亮的,她看著那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孩,說,“我已經打過他了。”
一棍子敲下去,那小孩疼得眼淚鼻涕都下來了。
裴骃攤手:“那我把他放了?”
喻溫突然笑了,她笑起來時才有幾分孩童的溫軟天真,漂亮得不像話。
她說:“當然不,”
小姑娘彎著眼睛,甜甜地喊他:“哥哥,你幫我報警吧。”
回憶戛然而止,裴骃無奈地笑笑,看向一直沉默的許肆。
“喻溫有她自己的打算,她心里明白著呢,你安心做你自己的事情,別去找她。”
許肆沒說話,沉默著推門離開。
這次電梯里沒有人了,空蕩蕩地站著他一個,許肆把帽檐壓低了,良久才難過又委屈地呢喃,“那我想你怎么辦?”
不讓我去找你,那我想你怎么辦?
——
公司前臺簽收了一堆快遞,她看了看快遞單,把屬于許肆的那一份給挑出來,東西比較多,她收拾的動作也快,一個玩偶被她不小心掃下去,掉在了地上。
她連忙彎腰去撿,手伸到一半,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玩偶都是軟的,掉在地上沉悶而沒有聲響,但她剛剛怎么聽到了聲音呢。
是她聽錯了?
她狐疑地把玩偶撿起來,試探著把玩偶又往地上丟,這次沒有聲音了,玩偶軟乎乎地彈了彈。
果然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