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肆接近凌晨才回,帶了一身的傷,不是刀劍傷,是天道對他使用妖力的懲罰,細細的傷口落在白皙皮肉上,觸目驚心。
他兜兜轉轉,又回了喻溫這里,舔掉唇角的血漬,仰臉望天。
“不想嫁就不嫁,”
仍然是懶散的語調,低低啞啞。
“我護著你唄。”
喻溫一覺醒來,發現臉上緊繃繃的,才意識到自己是哭了。
她擁著被子想坐起來,卻感覺到小腹上沉甸甸的重量,探頭一看,一團雪白的毛絨正酣睡著。
喻溫先是驚喜,注意到貓咪身上隱約的血跡上又是吃驚和心疼。
她想,這貓沒有主人,在外面肯定容易受欺負,她馬上就要離開這里了,得給它找個合適的人家才行。
貓咪一連在喻溫這里待了五天,整日里睡著養傷,還是不讓喻溫摸,但晚上總會趴到她身上睡覺。
是個渣貓。
喻溫開始給這只渣貓找主人,她親自畫了貓咪的小像,畫像一傳出去,京城里喜歡貓的閨秀都蠢蠢欲動。
有季姝的幫忙,那些閨秀的消息都遞到了喻溫這里,這個承諾只此一貓,那個承諾魚肉管夠,喻溫看得眼花,又總是能挑出不合適的地方。
她把書信放下,嘆氣,“再挑一段時間吧。”
采青過來把書信收拾好,整理成一摞放進抽屜里,許肆來的時候正好瞧見這些,尾巴翹了翹。
怎么這么多信,誰給她寫的信?
貓咪輕巧地躍上去,在采青阻止之前扒拉出了一封信,快速看過。
女子的字跡,承諾金玉綢緞,要從喻溫這里求一只貓。
許肆整只貓都炸了。
喻溫這里除了他還有第二只貓嗎?
沒有,她就是不想要他了,要把他送人!
當天晚上,喻溫連貓咪的影子都沒見著,想著自己想給它找主人的念頭實在可笑,這貓來去自由,哪是甘心被人養在家里的。
是她想岔了。
婚期臨近,喻溫院子里靜悄悄的,卻陡然聽到了傅家跟她結親的人夜里溺死的消息。
聽說溺死好幾天了,現在尸體才被打撈出來,有人傳她克父克母,又克夫。
喻溫茫然,知道這一出之后肯定沒有人家愿意要她,但她是高興的,她寧愿一輩子都不嫁人。
知道這個消息沒多久,喻嫣就過來了,她們其實不怎么見面,乍看到這個嬌媚明艷的姑娘,喻溫還有點陌生感。
喻嫣恨恨看她:“你什么時候勾搭上太子殿下的?!”
喻溫皺眉:“你學的規矩呢?這樣的話你也能說?”
喻嫣是氣糊涂了,偏生有人給她撐腰。
“你別得意!”
她咬牙:“我倒要看看,太子殿下對你的興趣能持續多久。”
說完,喻家大夫人的貼身婢女過來稟告,說是太子殿下要見喻溫。
喻溫怔然片刻:“我身體不舒服,怕病體沖撞殿下,不便見人。”
喻嫣覺得她這是在拿喬,冷哼一聲就走。
人都走了,采青才小心地問道,“小姐為什么不見殿下?”
如果能得太子抬愛,她家小姐也算是苦去甘來了。
喻溫搖頭,聲音悶悶的。
“不想見。”
見他做什么呢?就像喻嫣說的那樣,他對自己的興趣能持續多久?
她攏了攏裙擺,聲音很輕,“我能去哪兒呢。”
名聲一壞,沒有人家愿意娶她,喻家也不會養個老姑娘,她接下來能去哪里呢。
喻溫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己以后該怎么過日子上,沒有想到許肆竟然會主動找來。
她坐在床上,怔然地看著一身緋衣的少年朝自己走來,咬著唇不說話。
這人做事不守規矩,或許就是這樣的性子,也或許是因為她不值得什么規矩。
喻溫想,她應該硬氣一點,請這位太子殿下圓潤的離開,反正她沒什么可失去的了,大不了一死了之,還省事呢。
“喻溫,”
她看見許肆單膝跪下,靠著床邊看她,眸子清亮秾麗,漂亮地不像話。
許肆見她一直不說話,也不愿意見自己,眼睫一耷,委屈極了,嗓音都帶些軟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