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理她。
可是沈眠只以為他心情不好,于是把小汽車放到他身邊的地上,不折不撓地又繼續逗他:“哥哥,我給你講件好玩兒的事兒吧。”
江沉有些無語,卻懶得開口,想著她講得無聊了應該就會自己離開了吧。
見他沒說不要聽,沈眠開始喋喋不休。
“有一次,爸爸媽媽要一起去旅游,醉醉不愿意,非要鬧著一起去,媽媽怎么說他都不聽,還不小心打了媽媽一下,然后……爸爸就把他塞進了垃圾桶里。對了,醉醉是我弟弟。”
江沉:……
見他毫無反應,沈眠眨著一雙澄澈的雙眼,探頭問:“不好玩兒嗎?那我再給你說一個。”
“有一天,醉醉他……”
江沉就這么安安靜靜地聽著,低頭時,視線掃過就放在自己面前的小汽車,又沒什么情緒地移開。
他從沒遇到過話這么多的人,但她的聲音甜甜的,即便話多,好像也不令人煩。
這一天,沈眠喋喋不休地在他耳朵邊抖了無數沈醉的黑歷史,托沈醉這個憨批的福,江沉不僅沒有嫌她煩,甚至,到后來的時候,表情溫和了很多,即便他一句話都沒說。
可惜夕陽很快西下,在母親的呼喊下,沈眠乖巧地站起身和他揮手道別。
一直等屬于沈家的車緩緩消失在他的視野中,江沉才意識到:
他忘了把那輛紅色小汽車還給她。
如果放在之前,江沉或許會怕打破她的幻想,而美化一下當時的記憶。
但此刻,他明白,曾經的回憶不管是好是壞,都是獨一無二的。
因此他點了點頭,說:“記得,你要送我小汽車,但我沒要。”
沈眠一怔,問:“可是最后小汽車不還是在你那兒了嗎?”
“因為你后來把車放在旁邊,離開的時候,我就忘記還了。”
沈眠噗嗤笑了一聲,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說:“你就逞強吧,按你的記憶力來說,忘記這個詞,在你生活里根本就不存在。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你潛意識里根本不想還我。”
江沉愣了一瞬,在此之前,他完全沒有去深入思考過這個問題。
但此刻被她點破,他才意識到,或許,曾經的自己表面抗拒,但其實早已為她折腰。
倆人在臺階上坐了一會兒,太陽漸漸移到正上方,猛烈的陽光開始侵占她白皙的肌膚。
江沉不經意掃了眼,伸手將她拉了起來。
沈眠疑惑問:“怎么了?”
江沉看向不遠處的走廊,牽住她的手說:“去那里吧。”
沈眠不以為意,晃了晃他的手,和他邊走邊聊:“我媽說,我們第一次見面,是我救了你,那后來呢?你為什么會住到這里啊?”
江沉說:“阿姨請了律師幫我打官司,也得到了兒童保護協會的幫助,徐詹國被判了刑,再然后,我就住到了這里。”
“我媽還找律師幫你打官司了?”
“嗯。”江沉說,“所以,你們都是我的恩人。”
沈眠仰起頭,笑得比外面的陽光更燦爛:“那我就是你的小恩人了?”
江沉伸手曖昧地捏了捏她的耳垂,沒有否認。
但于他而言,她斷然不止恩人那么簡單。
她是他溺海前抓住的浮木,是他欲望初生的源頭,也是他所有夢想的終點。
她更是,他的救贖,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