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后,倆人又去了醫院。
今天是江永青出院的日子。
有了昨天的接觸,今天沈眠進病房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江永青對她沒有那么兇了。
中午時分,江沉去幫江永青辦出院手續,沈眠便照舊在病房里陪他。
張嫂在一旁幫收拾東西,中途忍不住向江永青提了一句:“我剛才給二小姐打了電話,她……”
但沒想到剛說到一半,就被江永青打斷。
“別跟我提她!白眼狼!”
病房里好不容易還算平和的氛圍,因為這句話,一下陷入尷尬。
沈眠嘆了口氣,猶豫許久后,最終還是停下手里收拾果籃的動作,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擺弄了幾下。
江永青察覺到她的動作,有些不明所以。
沈眠把手機放在床頭柜上,溫聲說:“江爺爺,我猶豫了很久,本來覺得這是江家的事情,我不該插手,但是您和您女兒的戰爭,已經牽連到了江沉,我看不得他受委屈。”
說著,她按下了手機上的播放鍵,手機里傳出一段歇斯底里的質問——
“是啊,我是羨慕她,憑什么?憑什么她不管不顧地拋下一切,現在卻過得如魚得水,甚至還能得到爸的愧疚和懷念。
而我呢?當年顧忌這、顧忌那,成為聽話的孩子,一個人承擔起公司的一切,到頭來,得不到一絲關愛就算了,甚至連他暈倒都要怪到我頭上?”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聲音總是聽得出來的。
江永青眼底閃過一絲訝異,他從來不知道,或者說,他從來沒有去關注過,原來自己女兒的想法,是這樣的。
他一直以為,她長期以來的針鋒相對,只是和他在公司事務上的分歧導致的。
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想法,他僵硬著臉色,沒有說話。
沈眠不卑不亢地又說:“還有,江思笛、江思南,思弟,思男,從這倆名字,就能看出您多想要個兒子,但是這個世界上多的是不成器的男人,也多的是能撐起一片天的女人,您要是還堅持著這種思想,那我想,走到沒有子女愿意陪在您身邊這一步,也純屬您活該。”
“哦對了,不止不成器的男人,冥頑不靈、固執己見、討人厭的男人也很多。”
江永青:“……”
其實江永青早年間確實重男輕女,把江沉帶回家,也確實是希望他能接班他的公司。
但近些年,看著二女兒把日益衰頹的公司維持得蒸蒸日上,他雖然表面逞強說是運氣,但無人的時候,偶爾也曾質疑過自己當初的想法是不是不對,也曾想過,是不是把公司交給女兒會更好一些?
只是,他從來沒有把這種想法表達出來過。
聽到沈眠這不給面子的話,他臉色有些蒼白,雖然罕見地沒有發怒,但語氣卻依舊冷硬地堅持著:“你一個小姑娘懂什么。”
“我或許不懂你們公司上的事情,但起碼,在這些事上,我確實比您懂的多。”沈眠言盡于此,下了最后一步棋,“您自己好好想想吧。抱歉,語言直白了點,如果冒犯到您,我向您道歉。”
說完,想著江沉差不多也該辦好出院手續了,于是沈眠直接轉身走到門口拉開了門。
但沒想到的是,拉開門的一瞬間,沈眠卻看到江思南站在門口。
從江思南看到她時那復雜的神情來看,江思南很顯然應該聽到了剛才她和江永青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