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禾灰溜溜的走了。
溫如雪抄起她喝過的水碗,有些嫌棄,想著以后買點小雞仔養在院子里,就用這個碗給雞仔喂食好了。
剛一轉身,對上兩雙黑溜溜的眼睛。
賀驍賀斐兄弟倆在灶房門口蹲一排,瞪大眼睛望著她。
溫如雪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裝束,“怎么了?”
賀驍虎著一張臉,瞎子都能看得出他現在有多不爽:“姐,我討厭這個知青,北言哥不是她說的那樣。”
溫如雪把水碗隨便找了個墻角一丟。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跡。
“你覺得你姐我像是個以貌取人的人嗎?”
不待賀驍回答,溫如雪心底忽然有個聲音冒出來。
【像,你太像了!你就是顏狗協會最資深會員,三觀跟著五觀跑!試想一下,靳北言如果長得跟李友壯似的,頭頂電燈泡,你還會這么挺他嗎?】
溫如雪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有被惡心到。
賀驍咬了咬嘴唇,情緒瞬間低落:“爸他平時沉默寡言,每天除了下工,也不喜歡跟人打交道,他出事后,村里沒人肯幫助我們,要不是北言哥教我拿廢品去賣,我們幾個,可能都已經餓死了。”
溫如雪上前,把兩個弟弟扶起來,一根胳膊搭一個,三人進到灶房,溫如雪忙活起來。
賀驍心里揣著事,一時沒反應過來,杵在門口。
賀斐就更是啥也不懂,啥也不會,想幫忙也幫不上。
兩人擋了灶房80%的光線,溫如雪笑罵:“咋滴,我不說完全信任你們北言哥,你倆要跟我冷戰?”
賀驍反應還是比賀斐快一些,趕緊拿了個盆,把溫如雪舀出來的綠豆給裝上。
“姐,是要洗洗嗎?”
“對。”
賀斐一看他哥開始干活,只好到處找活干,可是他這雙眼睛根本看不見活,沒頭蒼蠅一樣,轉了又轉,只好撿起墻根的掃把,掃地。
“我識人,從來只會用眼睛看。”溫如雪忽然來了這么一句。
賀驍洗豆子的手一頓,抬頭看向她。
“你們北言哥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數。你們也要記得,這個世界上,無事生非,嘴賤嘴又臭的人最多,不要讓他們影響你們。下回遇上了,記得不要留情,一巴掌打回去,就老實了!”
賀驍直接給聽愣住了,賀斐忽然沖過來,怒氣沖沖:“那你剛才怎么沒打!那人真賤!我最討厭拿家里人說事兒了,她還說北言哥的爸爸和爺爺!”
溫如雪拿眼睛看賀驍,賀驍靈光一閃,立刻反應過來,“她租咱家房子,咱們還要用她對付奶奶!”
不錯,孺子可教。溫如雪點點頭。
賀斐一臉懵,完全聽不明白他哥和他姐這話里打的什么啞謎。關奶奶什么事?奶奶不是去了小叔家給小嬸嬸帶娃娃了嗎?
溫如雪也懶得解釋,指揮著賀驍和賀斐幫她干活兒。
賀驍解了心結,活干的特別賣力。
明天黑市送東西來,溫如雪得抓緊做點東西出來,好讓黑市的人拿去幫她賣。
“賀驍,你北言哥平時都忙些什么?”忙活的間隙,溫如雪冷不丁丟出一問。
一說到靳北言,賀驍對他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各種眉飛色舞跟她講,“北言哥可厲害啦,種地,修房子,打水井,村里人想買什么買不到,找他一定行,想賣東西也是一樣,他總能賣得最好的價錢。他好像無所不能。”
溫如雪抓住關鍵詞:“他在縣城里有人?”
賀驍呆了下,這問題他從來沒想過,“這我就不知道了。”
好奇心一上來,溫如雪的話匣子就停不下了,東問西扯,賀驍多數都搖頭。
他對靳北言的了解完全停于表面,內在的東西半點也不知道。
越是這樣,溫如雪越覺得有古怪。
“他平時有種地嗎?咱們在這兒住了幾天,他每天比我起得還晚。”
說到這里,賀驍興奮的神情一下子斂了下來。
賀斐忽然擠到二人中間,搶話道:“這我知道!北言哥他家以前是有塊地,還是收成特別好的玉米地,爸還給他幫過忙。就在前兩年,讓李得志給搶了,他就沒在種地了。”
這到是溫如雪始料未及的。
搞了半天,李得志跟他有舊仇,怪不得出手這么狠!
賀驍手浸在洗綠豆的水里,猛得抓一把綠豆,散開,又猛得抓一把,再散開,重復幾次后,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姐,李得志這個人,是我們村里的癩子!他爸又是村支書,在村里狐假虎威,仗勢欺人慣了。他能來第一次,就會來第二次,實在不行,要不你……”
賀驍想說,他北言哥雖然家里成份不好,村里人都排擠,但是北言哥他人好,還能干,要不,姐你嫁他算了。大不了,咱們跟爸一樣,背井離鄉,去別的村兒找活兒干。
然而,他腦子里的小心思還沒見到陽光,賀斐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忽然從灶房門背后抄了鐵鍬出來。
“麻煩死了!你們等著,小爺這就去把李得志打暈,吊在村口槐樹上,扒了他褲子,讓他丟人丟到姥姥家,看他還敢不敢欺負……欺負……”賀斐眼睛飛快把溫如雪一掃,“看他還敢不敢欺負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