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小巷,溫如雪去了趟縣醫院。
來都來了,治靳北言腿傷的藥,她準備去找醫生再拿一些。
這個男人很不聽話,讓他帶著夾板,不要下地。可他偏偏不,昨天竟然跑去跟蹤她,還扛著她走了那么遠的山路。
真的是……想把他摁在地上,狠狠打屁股!
讓他再不聽話!!!
70年代的醫院遠沒有后世那么人滿為患,整座大樓里非常的安靜,消毒水味兒刺鼻。
來到醫生辦公室門口,刷著白漆的木門虛掩著。
溫如雪抬手欲敲——
“病人踝骨軟組織挫傷比較嚴重,幸好骨頭沒事,回去多靜養,不能下地干活兒,完了,我給她開個病假單。”
“謝謝醫生。”
很溫柔的男聲。
緊接著,房門打開,溫如雪與出來的人撞了個對眼兒。
她瞳孔微微擴大。
好帥!
男人穿著一身尋常深色布衣,個子很高,臉小,五官深邃,特別是一雙眼睛,眼裂長,眼皮窄,眼珠又黑又亮,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光。
“這位同志,你好。”
男人站了一會兒發現溫如雪沒動,溫聲提醒。
“哦。”溫如雪趕緊讓出路來,“不好意思。”
男人笑笑,“沒關系。”大步從門內邁了出來。
醫生看到溫如雪,熱情跟她打招呼,“是你啊,來給你哥哥取藥嗎?唉,你哥哥叫什么來著,我只記得他那個姓很不常見,叫,叫……”
“大夫,我是用我名字登記的,我叫溫如雪。”
醫生一拍腦門,“對,我給記岔了。”
溫如雪沒有立即走進醫生辦公室,她回頭,又看了那男人一眼。
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這男人長得有點眼熟,可她確定,她沒有見過這個人。
不由得看得久了一些。
被對方發現,男人報以一個溫和的笑。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畢竟,前一輩子的她,男人多到她數都數不清。
碰上一兩個面熟的,也是人之常情。
木門在她身后緩緩閉合。
男人臉上的笑容驟然停住,嘴角拉平成一條筆直的線,目光淡淡掃過那扇刷了白漆的木門上,轉身,大步離去……
*
住院部病房
“3床,打鎮定劑了。家屬,確認一下藥品。”
護士拿出針劑的玻璃瓶給男人看。
男人點了下頭,護士把玻璃注射器的針頭戳進小玻璃瓶中,抽取液體,排氣,撩開病人衣袖,精準扎入病人大臂肌肉中。
然而,病床上的病人仿佛沒有任何痛感,眼神空洞,直愣愣盯著天花板。
護士打完針,對男人說:“你們家屬還是要想想辦法,這已經是今天第三劑鎮定劑了,她要是再睡不著,大夫就要考慮把她轉精神科了。”
護士走后,病房中安靜下來。
男人坐在床邊的木凳子上,許久,病房里響起一陣形容不出來的詭異笑聲。
“陳秀禾,這就是你跟我保證的,一定完成任務?”
聞言,躺在病床的陳秀禾睫毛輕顫,失焦的空洞目光在男人身上慢慢聚攏。
“我……”她嗓子像是被鐵水燙過,粗嘎的嗓音,只一個字,便能叫人毛骨悚然,汗毛倒豎。
男人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柄水果刀,鋒利刀刃被他如玩具一般在手中把玩。
他似是很不耐煩,打斷她的話:“你的時間不多了。”
“我、害怕……蛇,我、從小、怕蛇,我……”陳秀禾邊說邊哭,到最后泣不成聲。
男人卻半點同情,或是可憐都沒有,反而陰仄仄地笑了起來,“我只要靳北言被萬人唾棄,其它的,我不管,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