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恩同一動沒動,就靜靜地聽著陳立東吹牛皮,其實他真把陳立東的話聽了進去。
在廠里干了半輩子,家里啥情況他比誰都清楚。
改革開放十幾年,好多國企受到了沖擊。而薊市石化機的日子卻沒受大影響。
守著大樹好乘涼,每年石油局下的單子,就夠大伙肥吃肥喝的。
這幾年薊市石化機械廠買小車、建大樓、建賓館、建家屬樓,可是眼熱壞了別的廠。
但是錢沒用到正地方啊,設備沒添多少,工藝沒咋更新,產品就那幾樣。
這次聯合機械所破解新型抽油機的技術,讓大家伙見識到了。
真以為這抽油機是國外廠家生產的,結果陳偉去了一趟,回來就蔫了,一個勁地說沒法比。
正如陳立東說的,及時拿到圖紙、告訴你工藝,又怎樣?
就憑廠里那堆破爛,就憑那群上班磨洋工、下班泡歌廳的油田子弟們,能做出同樣水平的產品。
王恩同心里一陣發涼,自己也曾像陳立東這么年輕過,也曾跟著師傅打磨過十幾年的手藝,車間那幾百臺設備,哪一個他沒擺弄過?
正如他剛才說的,搞機加工,他沒服過誰。
他能當上常務副,可不是光憑喝酒,那也是靠一身的本事。
可這幾年眼花了、手抖了,除了喝酒還行,別的啥都扔了。
還有這次,石化機絕對是看到一鍋肉眼睛都紅了,也沒想想怎么吃下去。
局里可是說了,做不了就讓他們采購,該交貨交不了,耽誤事兒算誰的?
他這次出來,用上與王慶來的關系,滿以為對付幾個小年輕,肯定能搞定。
現在冷靜下來,一個不好,自己就會背鍋啊。
都說喝了酒反應遲鈍,可有的人偏偏
(本章未完,請翻頁)
喝了酒思維加快。
王恩同放低了姿態:“小陳啊,你說的我都明白。不過你也清楚,外人能進入到石油機械領域是非常困難的。”
“石油系統向來自成一家,在這口鍋里撈肉,容易燙到嘴巴。”
“我說這些話,不是嚇唬你。給油田干活,做配件可以,做成套很難。”
“我們廠2000多職工,退休的還有幾百。誰都怕被別人搶了口糧,自己餓肚子。”
“我們廠是這個心態,你到別的油田也是如此。”
“我既然來,就是抱著一萬分的誠意,你要啥條件可以提,我覺得行,咱們就定下來。”
陳立東聽王恩同說完,心想這老家伙,絕對是根橛子,自己講技術,他和你談圈子。
這也是自己無奈的地方,王恩同說的非常正確,給石油系統做配件可以、做成套難。而且做配件,人家會把成本給你算到骨頭里。
石油系統就是這規矩,無論是設備采購、還是工程施工,在系統內分分就行了,相互照顧、相互提攜,多好。
不和對方談吧,今天找了副市長,明天有可能找市長,難纏地很,現在有點騎虎難下了。
“王總,你們今年計劃多少臺的訂單?”
“這......應該會有800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