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朝夕一時無語,沒見過這等急色之人。但看他漸欲猙獰的表情,只好輕聲道,“這鏡希子師姊俗名唐娟,便是那日齋壇演武,與你一般得了魚符的道士。麟跡觀中師姊師妹自然都未婚配,若婚配了,怎肯還來觀中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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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七斗聽他說到此處,已經歡呼躍起,喜形于色:“楊師弟真是在下福星!我方家宅院便在這洛陽城中,他日有暇,也可來府中坐坐。若是他日在洛陽城中碰到些許小麻煩,只管告訴我,我便幫你擺平!”
楊朝夕笑著應下。對于城中這些修道之人的身份,卻也隱約有所耳聞。譬如眼前這方七斗,還有麟跡觀的崔琬、覃清等人,族中便都非富即貴,在洛陽城里,也算是屈指可數的高門巨賈了。若非如此,麟跡觀中許多細部上透出的財力和底蘊,便就難以解釋了。也只有這等世家子弟入觀學藝,觀中的香火之資,方可有所保障。
兩人還在說話,尉遲淵已與佟春溪出了玄元大殿。尉遲淵見楊朝夕氣色好轉,也是笑著簡單問候幾句,便領著方七斗,急匆匆地離開。
太微宮的午后,秋陽微偏,些許光芒穿過窗戶,落在宮內某處巨大房舍之內,給人微微燥熱的錯覺。
太微宮玄元廟附近,一處院落正堂的偏室內,宮使王縉正拿著一柄玉如意,將身前銅盆中的炭火攏了攏,憊懶地說道:“看來是上年紀了,冬日尚早,這剛下來的寒意,卻令得人渾身筋骨難受。便須靠著這炭火,才能略好一些。”
景云觀觀主施孝仁、龍興觀觀主林云波、道沖觀觀主展不休三人,正在紫檀木大榻的下首跪成一排,涕淚俱下。三人聽著王縉說著無關緊要的話,也猜不出他態度如何,便都不敢第一個出聲。
倒是一旁得了三人好處的洪太祝,斟酌了一番詞句,才緩緩開口道:“宮使大人,那個公孫玄同,也確實做的過分了些!幾位道友平日里,都是最深明大義、聽調聽差的,此次橫遭折辱,于您的顏面上也是有損。”
王縉冷哼了一聲:“不是我不肯替你們出頭。當初是你們自告奮勇,要將他小弟子捉去,說可做成籌碼來掣肘他。我豈會不知你們的小算盤?無非是扯了我的虎皮,去行那逼人就范的勾當!”
王縉怒斥了幾聲,情緒又波動起來,猛然從榻上躍起,一腳一個,將三人踹翻在地:“捉便捉了,偏養了幾門的酒囊飯袋!竟能讓弘道觀的一群小道士破了案子,將人救走。那公孫玄同是連賊兵都敢硬拒之人,豈是善予之輩?如今可好!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跑來我這里哭訴。都是廢物!”
幾人身上道功盡廢,身體本就虛弱,掙扎了許久,才又慢慢從地上爬起,繼續跪在大榻面。胸前、肩上的腳印,卻都不敢去拍落。王宮使又要上來再踹,洪太祝忙上前勸住:“宮使大人,莫氣壞了身體!您是朝中梁柱,多少大事還等著去處理,切莫為此等小事縈懷。”
王縉怒氣未平,又在榻前轉了幾圈,嘆了一口氣才道:“罷了!念爾等素來本分,此事便交由洪太祝為爾等撐腰。只是一件,怎生鬧騰我不管,絕不可弄出人命,污了我太微宮的清名!都滾吧!”
施孝仁、林云波、展不休三個得了應允,便相繼叩首謝恩,相互攙扶著出了這處院落。洪太祝見三人離去,才拱手道:“宮使大人,此事真要我太微宮出面么?那公孫玄同背后,也是有些朝中之人……”
王縉擺擺手,面色卻十分平靜:“自然不是真要縱容他們。道門一脈,流派甚多,本就互有不睦,我本也是存著‘坐山觀虎斗’的心思來的。但也不能坐視哪一方力量獨大、或是哪一方衰落下去,我要你居中斡旋,便是要保持這幾處道觀都有爭斗的余力,而不是扶持哪一方去力壓眾人。”
洪太祝聽罷拱手應道:“下官明白了。近日洛陽城中,多有釋家高僧前來拜會,說欲同您共理佛法、參悟因果,好為日后往登極樂,積累些業報。您看是不是見上幾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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