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師捋了捋白須,對他的嘲諷也不以為意:“老道看了一番,卻有了些不同的見解。私以為你的劍意,比之我這小友,已然落了下乘。”
公孫真人也不介懷,笑道:“如何落了下乘?愚弟愿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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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天師說話間,已頗有幾分責備之意:“你少壯之時,游歷各地、大敗四方,見識了許多人的武技功法,能取其精妙、化為己用,這份本領,老道也是欽佩的。不過你入道籍清修之后,幾乎從未下山,于世上各門各路、武技功法的演化,便所知不多了。
而你又將少壯時見識過的東西、與修道體悟融為一爐,閉門造車地創出了‘翠云道功’、改良了‘公孫劍法’。于道門而言、雖稱得上豐功偉績,卻和老儒生皓首窮經、尋章摘句炮制出的慷慨文章,有何區別?”
公孫真人神色肅然:“吳天師所言,確是愚弟慚愧之處!我少時學道、中年入籍修行,本就是存了避世不出的想法。既然選擇逃避,心中必然偏安一隅,于諸事諸物,便覺眼不見為凈了。
若非后來兵連禍結,我看不下去生民遭屠、才憤然與長源道友聯手。只怕到如今,也只是個吃齋誦經,兼囤些香火之資、以求終老的庸碌道士罷!”
吳天師嘆道:“讀書萬卷,不如交游四方。我熟識之人中頗有驚才絕艷者,譬如那李太白,詩文、劍術俱佳,也是個修道的居士。長年累月在外游歷,雖未曾專心悟道,但劍術修為卻遠超諸人,皆因他劍不離手、常在生死一線中頓悟。所以修道、習武,總是要學以致用,不能為人所用的,又何談高明?”
楊朝夕見氣氛有些肅然,便開口道:“吳道友,你說那李太白我知道,師傅長源真人跟我講過他,‘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嘛!只是早些年便不在人世了,若他肯專心修道、不亂嗑藥,至少也能活到觀主這般年紀。所以‘活下來’才是長勝之道。縱然驚才絕艷,若英年而逝,只會引人唏噓罷了。”
吳天師大笑:“小友想法妙絕,正合‘不死長生’之義!便是老道,也辯不過你。你想回護你家觀主,這本是無可厚非。但有些道理,拿出來清談一番,也不會就傷了和氣。小友多慮了!”
公孫真人也笑道:“沖靈子,吳天師是忠言逆耳、苦口婆心。我身為一觀之主,你們一眾弟子自來尊敬有加、不敢忤逆,但好多耿直諫言,卻再聽不到了。如今他肯直言不諱、指出問題所在,于我而言,卻是感激不盡的。”
吳天師又道:“小友,你雖年少,短短一番拼斗中,卻劈削隨心、不拘成法,劍招多變、劍意迭出!我觀你所使的‘公孫劍法’,比之玄同老弟、卻更耳目一新。
老道近來左右無事,還會在此叨擾些時日,小友課業之余可來尋我,觀星望氣、道功武技、驅邪捉鬼……但凡老道會的,你若愿學,悉聽尊便。只是希望日后,你能真正貫通百家武藝、博采眾長,將我修道一門發揚光大。”
公孫真人拍了拍吳天師的后背,笑道:“今日時辰不早了,咱們都回去歇息。有什么沒說盡興的話,明日再說、也是一樣。”
吳天師聽罷,笑著伸出手指、點了點公孫真人:“也罷、也罷,來日方長!我輩修習道法,本就不能急于求成。小友!咱們回觀。”楊朝夕便也點頭笑笑,跟上了二人。
此時明月當空、風流云散,月輪四周暈出五色華光。那株古木被三人拋在身后,在暗夜峰頭上漸漸變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