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腦中不禁勾勒出一道畫面:自己破衣爛衫、捧著破瓷碗,身后是小豆子、小猴子,師徒三人跪在南市街邊,饑腸轆轆,搖尾乞憐……想到這里,不禁打了個哆嗦,這樣的下場、也不是絕無可能。
想象的凄慘畫面,很快轉為心中不安。楊朝夕打定主意,待會一定要問問方七斗,洛陽城里有沒有適合自己、可以賺些銀錢的營生?只要不是打家劫舍、欺行霸市、坑蒙拐騙……稍微偏門些的行當、也不是不能接受。
方七斗一路閑逛、東張西望,不時詢問一下價錢。過不多久,他懷中已然多出一小包膠牙餳、幾只線繩捆扎好的陶狗、以及一套憨態可掬的布老虎,預備帶給幼子方子建。
這位曾經玩世不恭、浮夸輕佻的傳宗子道兄,竟難得露出慈父的一面。楊朝夕側目望去,大感意外。
南市老丐已見過,能破解的疑惑、以及能問到的線索,已盡數記在腦中。接下來要做的,便是順著幾條線索、逐一摸排過去,看最終能探查到些什么。
方七斗想著幼子,楊朝夕想著案子,兩人皆默不作聲,順著南市北坊門,一路向北返回。
“嗡”的一聲悶響,方家宅院的朱漆烏頭大門,緩緩從內打開。迎接方七斗、楊朝夕二人的,不僅有恪盡職守的家仆,還有身量高挑、蛾眉微聳的唐娟。再向后望去,便是欲言又止的崔琬、以及雙手叉腰的覃清。
氣氛有些微妙……微妙的尷尬。方七斗正要縮頭,冷不防被唐娟一只玉手揪住了耳朵,向后院拽去。家仆們看到,皆垂下頭去,強忍著不笑出聲來。
眼前一幕猝不及防,楊朝夕正自錯愕,忽覺腰間兩側一痛。卻是崔琬、覃清陡然欺身上來,將他腰間皮肉擰了起來。
楊朝夕眉頭一皺、正要反問幾句,二女卻默契地將他雙臂反剪到身后,幾乎齊聲道:“閉嘴,奉唐師姊之命,有話要問你。”
二女說完,便將他押進客房,按在一只圈椅上,仔細盤問起來。
“疼、疼、疼……”方七斗一路呼痛,卻也不敢反抗。心中念頭飛轉:
究竟是藏私房財的事情敗露了?還是上次和“洛中七俠”去溫柔坊聽曲被告密了?究竟是哪個奴婢如此膽大妄為、竟在娘子面前亂嚼舌根?若叫我知道,明日便讓管家打發回去。
方七斗被唐娟揪著不放,一直進了東廂房、才被推翻在木榻前。幼子方子建、早被識趣的婢女帶去當家主母房中了。
唐娟似笑非笑、看著揉耳朵的方七斗:“鶴殤酒肆的胡姬,好看么?”
方七斗心中一驚,才想起前幾日跟唐娟賭咒說,要戒酒半年,好在秋防出發前,再與她懷上一胎。不禁老臉微尬:“不及……不及娟妹萬分之一。”
唐娟妙目圓睜,蛾眉倒豎:“好哇……方七斗!你果然又跑去喝花酒了!看來三日不打,你便以為我唐娟拳腳生疏了!不許躲!你這千刀萬剮的冤家……”
唐娟說完,拳掌便“噼里啪啦”打在方七斗身上。方七斗心中有虧,卻不躲閃,仿佛一根木頭似的、直愣愣站在那兒,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任由唐娟一通發泄。
打了數十息后,拳腳漸漸軟了下來,唐娟竟雙肩顫抖、哭了起來:“你干嘛不還手!你方隊正連吐蕃兵都敢殺、還怕我一個婦人?混蛋!嚶嚶嚶……”
方七斗知道娘子心軟,又恢復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慢慢將唐娟摟在懷里:“娟妹,我方七斗為人你還信不過?連妾室都不娶的人,怎會跑去外面沾花惹草?至于庸醫所言、更不必介懷,誰說喝了酒便不能行房?行房便會對孩兒有礙?咱們今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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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個嘗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