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卿戰戰兢兢、再不敢抬頭:“卑下一時昏頭、才意氣用事,冒出那荒唐想法來。實在罪無可恕!”
柳曉暮把玩著手中白玉笛,似笑非笑道:“你再看仔細了,如今正在渠中生事之人,恰是田華手下鷹犬“魏州八雄”。不過只有六人,其余兩個、應當尚在別處。你若想替那兩個舞伎出口惡氣、倒不是不行,待會大事一畢,你便過去補刀。一刀一個,結果了這六人,也算是收點利息。”
洛長卿正要拜謝,卻聽一個身形健碩、寬額豹眼的教徒轉過頭來,聲如鳴鑼:“圣姑!那‘魏州八雄’與‘鐵鍤幫’對上了,似乎要動手……不對,‘燕俠盟’要橫插一腳,有熱鬧看了……咱們的人何時出動?”
柳曉暮淡然一笑:“不急,再等等。”
又過了片刻,另一名教徒轉頭道:“楊少俠三個也入了戰團。嘖嘖!當真少年英雄,一手精妙劍法、如入無人之境!圣姑果然好眼光!”
柳曉暮纖眉微挑:“不過是一些土雞瓦狗罷了,也值得大驚小怪。若他不敵,那才是奇也怪哉!”
洛長卿也是目不轉睛、盯著通遠渠岸上混亂的一幕,慨嘆道:“這些江湖游俠,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果然是一幫率意使氣之徒!只不過、有些血腥了……”
這時,方才那豹眼壯漢模樣的教徒,又回過頭嚷嚷道:“是羽箭!圣姑,太微宮虎賁衛來了!”
柳曉暮豁然起身,鳳眸中射出寒意:“傳命!祆教十八傳教使攜教眾就近埋伏。眾位護法,也該咱們跑動一番了!”
柳曉暮說罷,手中白玉笛一抖、便憑空消失。接著玉手一探,將那無弦琵琶攬入懷中,身形頓時化為一道紅光、率先飛身而走。
洛長卿與其余護教法王相視一眼,也不遲疑,紛紛拾起旁邊的羯鼓,向著通遠渠的方向奔躍而下。
溫吞的午后,燥風現出一絲殘忍。
渠岸上尸掩污泥,陂塘內血染蒹葭,處處皆是慘烈之景。
十八位傳教使正欲動手,要將這不識時務的楊少俠捆了、帶回去聽圣姑發落。陡然間,卻聽到數聲尖銳的哨音、響徹長空,紛紛面色大變!
傳教使中有曾在安西都護府效力的府兵,哪里不識得這哨音?乃是各處行營中示警用的鳴鏑。如今數箭齊發、自然不只是單純的示警,乃是明告渠岸上眾人:
行營大軍頃刻便至,要清繳作亂眾人。要么留下迎戰,要么趕緊滾蛋!
祆教教眾雖則勇武,卻不敢與這些日日操練、慣于拼殺的兵募們硬剛。于是,十八位傳教使們紛紛探手入懷,取出隨身攜帶的篳篥來。
“嗚哩嗚哩……”
一陣喑啞音符吹出,陂塘四周教眾頓時神情一肅。再顧不得仍在陂塘內激烈搏殺的虎賁衛和江湖游俠,竟收刀回矛、列成隊形,跟在十八傳教使身后,迅速往一個方向遁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