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映出圣潔的輝光。幾團鳥影掠過云團,留下一閃即逝的痕跡。夜已很深了。
客房內鼾聲如雷,卓松燾與黃碩一人躺在一方圈椅上,呼呼大睡。口水順著黃碩的嘴角流下、拉出長長的一道銀線來,很快便墜入黑暗里。
覃清坐在月牙凳上,竟也伏在榻邊、沉沉睡去。手邊碗中還殘留著一點藥湯,在透窗而入的月輝下、反射出明亮光華。
這時榻上傳來一句痛楚的呻吟,聲音沙啞、不甚分明。覃清頓時驚醒,盯著嘴唇歙張的楊朝夕,明眸微顫、玉手掩口,竟是喜極而泣!卻見楊朝夕迷迷糊糊、偶爾迸出一兩句夢囈,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不知是因為身上的傷勢、還是夢到了什么難過之事。
忽然“咚”的一聲,那藥碗和勺子俱是滾落榻下。抬眼再看時,楊朝夕一只纏滿白紗的胳膊,已垂在了榻邊,顯然是他無意間將之打落。覃清心頭一熱,顧不得去撿那碗勺,伸臂去試楊朝夕的額頭,觸手卻是一片滾燙!
碗勺落地的聲音,自也驚醒了酣睡的卓松燾和黃碩兩人,忙湊了上來、異口同聲道:“楊師弟醒了?”
覃清先是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該是醒了。但他渾身發燙,怕是傷口受了風,有‘金創痙’之兆,所以才半昏半醒、說著胡話。先去請郎中來!看看有什么散風解痙的法子。”
黃碩應了一聲,忙不迭地跑出去了。
榻上的楊朝夕,卻陡然綻開雙眸、直勾勾盯著覃清,瞳仁中煥發出別樣的異彩:“林兒妹子!真的是你!夕哥哥心中很是想你……每日在觀中修道習武、固然很好,卻都不如你一笑有趣……我給你捉的松鼠、給你采的山花,你都喜歡么……夕哥哥這次回山、便是要向關世伯求親,娶你過門……”
覃清臉上現出一抹嬌羞。原來,就在被楊朝夕目光灼灼盯著她時,一只不安分的手臂、竟然捉住了她那雙柔如無骨的玉手!
楊朝夕喋喋不休地說著、覃清也只好點頭應著,面上的表情,先是由嬌羞轉為疑惑,漸漸又從疑惑轉為苦澀,最后卻又轉為笑靨如花的模樣。只是那笑中,顯然帶著晶瑩欲滴的淚意。
房門響了,丘除安帶著趙三刀和郎中趕了過來。
就在這時,原本溫言軟語的楊朝夕,忽然臉色驟變!竟騰地一下坐了起來,指著丘除安、滿臉怒意道:“關虎兒!你們都瞞著我、都不肯告訴我,林兒妹子便要跟牛龐兒那廝成親……咱們四個是磕過頭、盟過誓的兄弟,你們怎可如此待我……”
卓松燾和黃碩見勢不妙,早已將他按住。奈何楊朝夕怒目圓睜、蠻力奇大,幾度要將兩人甩開,好沖上去與丘除安拼命。
覃清避在榻旁,望著眼前這猝不及防的一幕,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立在那兒、默默飲泣。
丘除安一臉懵然、不明所以,眾人更是面面相覷。一時間,客房中似乎只剩下楊朝夕嘶啞的咆哮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