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功大法師誦畢,兩個都講法師回頭向眾道士頷首示意,旋即、眾人又齊齊向貢案拜下。
接著,兩個都講法師相視一眼,開始唱誦《血湖懺》《三元滅罪水懺》《救苦懺》《解冤拔罪妙經》《度人經》《血湖經》《生天得道真經》等經文。
另有兩個副都講法師,則分別走到兩旁的禮樂道士前,引導知鼓、知鐘、知磬、知鑼、知笙等道士,跟著唱誦經文的內容,各自吹、敲、彈、撥!
渺渺法音飛出,繚繞在矮丘、貢案周圍,與莊重的懺誦之聲融為一體,令人煩郁頓消、躁歸安寧。而原本積蓄在矮丘上的沖天怨氣,便如霜雪一般、在陣陣的聲波中漸漸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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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間,侍經法師與副侍經法師將載著懺文的經折、一冊冊傳給高功大法師。每一冊誦完、便即傳回來,另一冊經折卻已遞到高功大法師手中,如是往復……
唱誦經文,實在是個漫長且枯燥的過程。
洛城行營隊正方七斗、擇善坊武侯鋪張松岳兩人跨在馬上,遠遠看著這濟幽度亡的道場,竟有些昏昏欲睡。
方七斗出身道門,自覺昏昏之態、對三清道尊與道門諸神十分不敬,忙在自己臉上掐了一把、驅散困意,才看向張松岳道:“張武侯,不知你請的這位‘高功大法師’又是何方神圣?望去倒有幾分仙風道骨!”
張松岳晃了晃腦袋:“這位‘高功大法師’可不得了!道法高深、鬼神莫測,乃是大名鼎鼎的天師吳正節!不過卻是你師父尉遲真人請來的,我哪里能認得這等老神仙?”
方七斗大感詫異:“我怎么不知,我師父竟還識得此等高人?”
張松岳卻笑道:“傳聞這位吳天師長年云游四方,神龍見首不見尾。只怕尊師縱然認得、也未必時常得見,這回許是湊巧碰到了!哈哈!不過,其他幾位法師,方隊正應該都認得吧?”
方七斗下巴微揚、胸有成竹:“本隊正好歹也是道門弟子,這個卻難不住我!那兩位都講法師,除了我師父尉遲淵,另一個是上清觀觀主公孫玄同。兩位監齋法師,一個是安國觀觀主柯慎行、另一個是圣真觀觀主毛慶元。
兩位侍經法師分別是福唐觀觀主黃臨泉、開元觀觀主段安平,兩位侍香法師則是凌空觀觀主伍璽、延唐觀觀主鄧仁杰。至于兩位侍燈法師,卻是升仙觀觀主師育成、道沖觀觀主……展不休,怎么會是他?!”
張松岳淡然一笑:“方隊正,你自從脫出弘道觀娶親生子、從戎報國,每歲呆在洛陽的時間,也不過七八個月。回去弘道觀看望尊師的時候,則更少之又少。所以對道門之事、反不如我一個巡街捉賊的武侯知道得清楚……”
方七斗眉頭微蹙:“張武侯的意思,是苛責我方某人只知家國安危、不再尊師重道了?”
張松岳被打斷話頭、卻面色如常,接續道:“自四年前魚朝恩伏誅,作為魚氏義子、展不休便如喪家之犬,失了從前的威勢。又因他素來與洛陽道門中人交惡,故而落井下石者、亦不在少數。只有你那‘假道真禪’的師父,反而從中斡旋、幫他化解了好幾樁不死不休的仇怨。這才保下他一條命來,使得道沖觀不至于分崩離析。
從前囂張跋扈的展不休,而今已是幡然悔悟,但凡同道有急難之事,無不盡心竭力、幫著消解。所以洛陽道門中人,才又漸漸接納了他。可見知過能改,善莫大焉!”
方七斗這才唏噓道:“當年令得人人厭棄、卻無可奈何的人物,竟也能悔悟?真是‘佛法無邊、回頭是岸’。果然我師父行事,有幾分釋門的做派!不過,張武侯能有這番見解,也足以稱得上文武兼通、人情練達。倒是方某人從前、小瞧了武侯大人!”
張松岳聽他意有所指,忙抱拳打了個哈哈:“哪里、哪里!不過是在這洛陽城中廝混久了,喜歡四處打聽、發發感慨。咱們光顧著閑話,看那邊道場、似乎要做完了……”
兩人又將目光轉回到矮丘那邊,只見兩個侍燈法師、正引著副侍燈法師,向青燈里添完最后一遍燈油,退到一旁。
兩個侍香法師添過最后一捧香料后,那香爐頓時煙霧大盛。接著,兩個副侍香法師便將香爐抬起、走在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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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開貢案,從右面穿入,準備循著矮丘周邊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