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皓腕一轉。
長劍如吸海垂虹一般,把地上的枯枝、落葉、殘雪紛紛卷起。
霎時間亂石穿空,狂風夾雜著劍勁好似拍岸的驚濤將這片樹林都撕開了一個口子。
李韻沒有停下。
她一劍接一劍的劈出,身子隨著劍不斷地翻騰跳躍。
這身法和她在祥騰酒家時,在大堂中的酒桌間穿梭的樣子一模一樣。
只是當時手中無劍,腳下無雪,頭頂無月。
青絲也未曾束起。
此刻與當時,判若兩人。
她每一劍都很拼命,但每一劍都很仔細。
除了把枯枝和落雪揚起之外什么都沒有變化。
潮水般的劍勁與氣力總是在即將溢出樹林、砍倒樹木時消散。
劍氣縱橫難。
劍勁雄渾也難。
但試問天下間有幾位劍客能拿捏的如此精巧?
“又下雪了?這就是西北所謂的倒春寒嗎?”
劉睿影醉眼朦朧的出來解手。
以他的水平自然是喝不過夜夜笙歌,縱情酒色的湯公子的。
幾杯黃湯下肚,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來。
醒來一抬頭,帳中只剩下他一人。
思緒和記憶瞬時涌到腦門兒前,讓他上面渴下面憋。
剛出了帳子,迎面的雪花讓他酒醒了七分。
李韻聽到有人從營帳中出來,急忙收了劍。像先前那樣在月光下,雪地間定定的站著。
劉睿影在帳后撒尿不經意抬頭一看,發現官驛外的樹林里好像有個人影,也不顧尿完沒尿完便趕忙把那玩意兒塞了回去。轉身進帳中拿上劍向樹林中的人影處跑去。
“是誰!”
劉睿影看那人在自己跑近之后依舊紋絲不動。
“你嚇死我了!”
“查緝使大人,你……你快把劍收起來……我以后不叫你小弟弟了還不行嘛……非要這么嚇唬人家干嘛……”
這不是李韻又是誰呢?
“大半夜的你在這里做什么?”
劉睿影定了定神把劍收起來問道。
“這不是晚上太寂寞了睡不著嘛……唉,想我在祥騰酒家的時候,不說每晚歡宴但至少也有人陪著說說話兒啊。哪像在這里,只有一堆兇巴巴的軍士、煮的稀爛的面條和漏風的營帳。”
“小……查緝使大人,長夜漫漫。不如我去你那坐坐?就咱們倆也能說說體己話。”
李韻往劉睿影身邊蹭了蹭。
有意無意的用胸膛摩擦著他的胳膊,下巴輕輕的挨在他的肩上,說話時溫熱的濕氣吹在劉睿影的耳垂上,這種異樣的感覺讓他脖子僵硬的無法轉動。
“李韻姑娘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興許還要趕路。”
劉睿影的左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飛快的沿著來時的路跑了回去。
見到劉睿影離開,李韻頓時收斂了笑容。整理了一下鬢角的亂發之后,也向營帳中走去。
一只信鴿撲棱著翅膀向天空飛去,恰好合著李韻進帳掀起門簾兒的響動。
隨即,湯中松的帳中就滅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