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說要讓趙茗茗去他家試紙的書生說道,之間他身著四品青錦山,論品級已然是在場眾人之首。
“江湖人自然也有江湖人懂的事……比如江湖人知道美酒不可辜負,佳人不可唐突。”
劉睿影聳了聳肩說道。
“還佳人……這詞兒也是你配用的嗎?何況我唐不唐突卻不是你說了算吧,這位小姐未曾言語呢,你倒先多事起來。”
這位四品青錦山的書生倒也是個厲害角色,竟是和劉睿影拌起嘴來,分毫不讓。
這會兒,劉睿影又有些后悔沒有穿官衣出來了……若是穿上查緝司省旗的制服,哪里會有這么多麻煩?別的不說,就這四品青錦山的書生肯定是第一個就閉嘴的。
他們這幫人就是如此。
平日里滿嘴的骨氣道義,那都是說給別人聽,讓給別人做的。你若是真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卻認慫的比誰都快。
中都查緝司每日里審查刑訊的官員不計其數,有幾個文官是咬定鋼牙不松口的?偶爾碰上狠角色,卻也是那胸有成竹之人。因為背后有靠山,只等著抗住幾天,而后傳紙條遞話進來撈人。
與其說他們憂國憂民,倒不如說是顧影自憐。
整日里花落了,流淚;花開了,也流淚。人來了,涕下;人走了也涕下,就沒有個開心的時候。
好像全天下的苦難都抗在他一人身上似的……其實滿共就一瓜子皮的重量,但一經過他們那針尖兒般的心眼兒就變成一方巨鼎了。
“你不唐突你上來就叫別人姑娘去你家?我江湖人是不讀書,但也是明白事理的,也知道這男女授受不親,孤男寡女莫要獨處一室!”
劉睿影干脆就把這江湖人當到底,把他們教訓一頓也能紓解紓解心中的煩悶之氣。
“這……我家中愚父尚在!”
四品青錦山書生辯解道。
“愚父?你老爹生你養你,你卻叫他愚父?花錢供你讀書就是讓你讀完了說他蠢笨?我看是你迂腐才對!再說了,你老爹在家又能咋樣,無非是雙男寡女,不也是犯了你們說的那個什么禮教大防?”
劉睿影竟是越說越暢快,這會兒似乎已經不是單純的為趙茗茗解圍了。
趙茗茗看著劉睿影這般和書生唇槍舌戰竟也是不落下風,不由得對他高看了幾眼。
“這只是謙辭罷了……并不是真的說他愚笨。”
眼看著,這位四品青錦山書生的氣勢卻是已經泄了一半……語音調都低了不少。
“哦,那這么說的話卻是那我們江湖人不懂謙虛了……比如殺了五個人就是殺了五個人,絕不會夸口也絕不會少說!”
劉睿影看著這位為首的四品青錦山書生身邊跟了四個一品白絹草的跟班,便隨口胡說道,有意嚇唬嚇唬他們。
這句說完,劉睿影卻也是沒了心氣兒再與他們逞這口舌之能。畢竟自己還想和趙茗茗多少幾句話,然后再回去修書呢。
“看不出來,你還挺厲害的嘛!”
糖炒栗子看到劉睿影三言兩語的就把這些煩人蟲給趕走了,當下也是極為高興,竟難得的夸了他一句。
“公子卻是要修什么書?”
趙茗茗問道。
讀書容易,修書難。
但凡是說自己會修書的,沒有一個不是在此道上浸淫多年的老師傅。
趙茗茗不懂什么是修書,但莫名覺得這好像是一個很有趣的活計。
劉睿影拿出自己的手稿,解釋說自己其實是要裝訂。
這會兒卻也是不躲著伙計了,抓住一人就問該買怎樣的工具。
趙茗茗跟著一同前往,她也想看看這修書裝訂的工具都是些什么新奇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