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他們拿起這黑子的時候,都是要殺人的時候。
彎三屈起拇指,先上一彈。
這枚黑子便翻轉著騰空而起。
他還不準備出手。
這一子,只是試探。
直上直下的棋子,哪能傷到人呢?
他只是想借著一枚棋子騰空的檔口,再琢磨一遍張學究罷了。
他若真是位勁敵,那便根本不會去看那騰空而且的黑子。
他只會牢牢的盯住他這彈子之人。
若是他的眼神竟是隨著這黑子上下飄忽,那么他也就不過爾爾……
彈子離手便不受控制。
光是看自己這打子的手勢姿勢,便也知道這不是殺招。
就好比厲害的劍修對決時,從不會被對方眼花繚亂的劍光和星星點點的劍尖擾亂了視線。
他們只會死死地盯住對方的手。
準確的說,是手腕。
彎三的飛子打子也一樣。
由腕部控制著角度,調動勁氣及至指尖,在醞釀一番后最為磅礴之時朝著目標激射而出。
這些唯有酒三半經歷過。
但那時天黑,他看的并不真切,八分靠感覺。
果不其然。
張學究的眼神隨著黑子一上一下。
似是那孩童在草長鶯飛之時,望向那花叢中蹁躚的蝴蝶一樣。
彎三的嘴角扯出了一絲笑意。
最大的隱患,已經被排除了。
就在這時,花六忽然對這酒三半雙掌齊出。
這是兄弟間血濃于水的默契。
酒三半手上沒有了劍,只得立馬俯身躲閃。
在這般近的距離之下,這暗器打子是沒有任何優勢可言的。
唯一的好處就是猝不及防。
而這,也正是暗器功法的精髓所在。
暗器暗器,暗在手法而并不是器。
你若有足夠高明的手法,便是趁人不備時扔一頭牛過去也算是暗器。
棋子圓滑無鋒刃,本不是暗器的上選。
但到了他們兄弟的這般境界,就是用一根輕飄飄的麥草,也能飛出去變成一根直插喉管的鋼錐。
待酒三半伏低了身子,才心道一聲不好。
因為他感覺到迎面而來的氣息卻是沒有先前那樣壓迫了。
離得近,則感覺強,離得遠,自然感覺若。
除了壓迫感減弱以外,酒三半也沒有聽到那黑子出手后的破空之聲。
雖然五福生所用的黑子,打磨的形狀都是最佳。
但那一絲微弱細小的聲音還是逃不過酒三半的耳朵。
現下,卻是什么都沒有。
酒三半知道自己中了算計。
方才花六是兩把虛招,只為了騰出時間讓自己后撤拉開距離。
酒三半抬起頭看到,彎三的位置依然沒有變。
方才他彈起的那枚棋子已經落在了他的腳下。
花六已經向后退了五六丈遠,左臂緩慢的畫圓,右手背在身后,插入棋簍中。
刀五與方四則將黑白雙色棋盤翻轉到胸前,而后躍上了兩邊的房頂。
四個人擺好陣型,霎時掌控了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