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雅明看著箭雨,微微一笑,說道:
“既然你執意要用新鮮的玩意兒來殺我,那我也就不要臉的用拾人牙慧的東西來自衛。”
說完,便把酒壺中的酒全部灌入口中。
和高瘦抽煙人一樣,嘬起嘴,舌尖一彈,一枚枚不大不小的酒丸便從他的口中激射而出。
酒壺中余下的酒,自是不如高瘦抽煙人煙桿中余下的煙多。
不過煙箭費煙,酒丸省酒。
此消彼長間,也能勉強算是旗鼓相當。
一顆顆酒丸,對應著一支支煙箭。
從箭頭打入,箭尾掉落。
被貫穿的煙箭就好似被抽了筋的蛇,在空中扭動了幾下,便堅持不住消散開來。
“我沒有酒了。”
歐雅明把酒壺一扔說道。
“我的煙還多得是。”
高瘦抽煙人揚了揚手中的煙桿說道。
“拾人牙慧畢竟是拾人牙慧,這一場你是贏定了。”
歐雅明說道。
“你還活著,我兄弟三人就不算贏。”
高手抽煙人說道。
酒三半在一旁欣喜不已,他卻是沒有想到自己片刻不離的酒竟然還有這種用途。
不知不覺,他也成了拾人牙慧的一員。
只不過,他吃的是二重剩飯。
是歐雅明先吃了高手抽煙人的剩飯,而后他又吃了歐雅明的。
劉睿影實在不知道這些仇恨究竟是為了什么
就像他雖然答應了袁潔,要把自己的命還她,但是他也想不清楚難道自己死了就能讓他袁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復活嗎?
若是不能,那自己死的也有些過于不值。
這并不是他想逃避自己犯下的罪,而是他覺得這種贖罪的方式并不恰當。
除了這樣的血海深仇外,幾十年和和睦睦的鄰居一位一點蠅頭小利就變得再不言語。
想來霍望,劉景浩又何嘗不是如此?
狼騎犯邊,天下不穩,需要的時候,被捧上是神壇。
山河大定,百業俱興,不需要的時候,遭萬人唾罵。
一會兒成神,一會兒又黑成了炭。
不是我給你跪下,就是你給我跪下。
廳中的人,大多已經因為歐雅明與這三兄弟的打斗而散去。
只有剛才賣出了一個可愛物件的小商販還站在原本的位置,呆呆的望著這里。
劉睿影對他猛烈的擺手,示意他趕緊退到一邊,以免誤傷。
這里乃是博古樓最為繁華的地方,想必很快博古樓就能收到消息,出面干預。
但是上層人只是為了保全上層人的體面,哪里能理會這些底層小商販的死活。
死了大不了賠些銀兩,花錢買命。
若是他沒有家人,就這么伶仃無依,那卻是連錢都省了。
明日的博古樓還是博古樓,這條長街依然會如此繁華。
只要地上的血跡擦拭干凈,誰會記得昨天在此處死了一位艱難生活的小商販?
人心本就如此薄涼,人性本就極為自我。
只要我茶喝的開心,酒飲的盡興。
外面哪怕是天崩地裂也與己無關。
樓塌了,大不了一起死。
卻是誰也不會多活一秒鐘,多占一丁兒點便宜。
不過,當劉睿影看到這小商販把手伸進籃子中時,便知道自己想錯了。
他低估了這世間的善惡人心。
高估了自己的眼力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