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緯泰給劉睿影指明了檔案所在之處后,劉睿影便告辭了眾人。
劉睿影本不想讓湯中松前去。
因為他的身份分過于敏感。
狄緯泰或許也不愿意自己博古樓的檔案暴露在定西王霍望的徒弟眼前。
但湯中松卻絲毫不理會劉睿影的暗示。
就如同一塊狗皮膏藥一般,非要跟著一同前往。
“我也要去!”
歐小娥說道。
她的理由很簡單,也很充足。
這掉下左臂的繃帶怪人傷了自己,所以她也是當事人之一,自然應該前去查個明白。
劉睿影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覺得這博古樓一行牽扯的人和勢力真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廣。
明明自己只是想來查明一下究竟是誰或什么組織要來搶奪自己的《七絕炎劍》。
結果現在不單是自己和背后的中都查緝司。
就連定西王域以及歐家都被一同拖入了泥潭。
不過劉睿影記得在查緝司學過的一句話。
越復雜的表象,擁有越簡單的真相。
當時的劉睿影并沒有聽懂。
但值得慶幸的是,他還有人可以問。
老馬倌告訴他。
世間發生的事就如同夜晚一樣。
總是在不知不覺中降臨。
沒有任何預防的方法,只能被動的去接受。
以前的俠客總是喜歡穿一件披風。
瀟灑的甩開披風時,總以為能將整個人間都包裹進去。
自己的面容也能在披風甩開的一瞬間變得模糊。
而后自以為能兩腳踢翻塵世路,一肩擔盡古今愁。
但即便那件披風上鑲嵌著無數華貴璀璨的珠寶,它也無法和夜晚的星辰爭輝。
但人們往往以為那些點綴之物就是夜晚的星辰。
所以便會不知不覺的陷入彀中。
原本應該是仰起頭,面對著蒼穹,面對著點點繁星許下的心愿。
全都拜托錯了地方。
這樣一來,自是會越來越迷失。
但總會有人,在夜深人靜時,獨自走在長街上感受這個人間。
他會攔住那位俠客,用劍指著他的鼻尖。
責令他脫下這件披風,再用劍將披風上的璀璨一顆一顆挑去。
披風不見了。
璀璨也消失了。
俠客也逃走了。
剩下的只有夜晚時千篇一律的沉睡的臉。
和沉睡的臉上傳來的鼾聲與夢囈。
他卻開心的笑了。
但是他卻不敢笑出聲。
他只是微笑的抬頭看看星河。
直到夜晚走到盡頭。
他也就離開了。
下一個夜,還會有這么一位穿著如此披風的俠客出現。
但責令之人卻不一定是他。
劉睿影問老馬倌,會是誰。
老馬倌笑了笑。
抬頭透過馬棚棚頂的空隙看了看天。
繼而又看了看劉睿影。
“其實他不是要趕走那位俠客或是破壞那件披風。這人只是守護了夜晚的純粹。”
老馬倌說道。
“夜晚為何純粹?”
劉睿影不解的問道。
“人力無法阻擋之事,都很純粹。既然無法阻擋,就讓他自然的發生再消失就好了。人生可以有幻光,但夜晚不可以有除了月亮與星辰之外其他的任何光輝。若是你覺得這夜晚過于耀眼,那便拿上劍,逼走那位穿著披風的俠客,再把披風上的耀眼消滅。”
老馬倌說道。
“若是逼不走也消滅不了呢?”
劉睿影問道。
“那也不要因此而畏懼的不敢出劍。就算失敗了,也總有人會撿起你的劍,繼續你未完成的事。”
老馬倌說道。
“一個人若是總是在夜間孤零零的做這件事,難道不會孤單嗎?”
劉睿影問道。
“活著本就是一件孤單的事,但你若是想讓這孤單變得與眾不同,那就要找些事去做。有些事只能讓孤單不同,但有些事卻能讓孤單深刻。要怎么選,你得問問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