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睿影開始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為何要把華濃叫進這里來陪自己喝酒。
結果這酒沒喝一口。
卻被華濃的連連質問搞得頭疼腦熱。
就連先前喝的酒氣都散盡了。
他本想多喝幾杯好好睡一覺。
博古樓有一條筆直通往中都的路。
除了中間橫著一條太上河以外,卻是連彎都不用拐。
“活得久不一定就知道的事情多,但活得久一定知道的規矩多。其實很多規矩都是自己給自己定的,并不需要別人去遵守。主要看這定規矩的人是誰。”
劉睿影說道。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華濃點了點頭。
劉睿影一聽如此,立馬有些欣喜。
“比如我是中都查緝司的省旗,那么中都查緝司的掌司大人定的規矩我就必須遵守。”
劉睿影說道。
“不遵守又會如何?”
華濃問道。
“不遵守就是不合格。不合格就不能繼續待在中都查緝司。日后等你入了查緝司之后,也得這般遵守。”
劉睿影說道。
“所以現在是你定規矩,你說陪人喝酒一定自己也要喝酒,我就得遵守是嗎?”
華濃說道。
劉睿影很是無奈。
他終究還是沒能理解。
不過雖然理解錯了,但劉睿影最終的目的卻是達成了。
很多事情不是片刻之間就能強求的,他也只能點了點頭表示的確如此。
華濃也不再猶豫,打開酒壺,就猛灌了幾口。
“你的酒量如何?”
劉睿影問道。
“不知道,我沒醉過。”
華濃搖了搖頭說道。
若是旁人說了這句話,一定是在挑釁或炫耀。
但劉睿影知道,華濃所謂的沒醉過,是因為他沒怎么喝過酒的緣故。
“那你覺得酒好喝嗎?”
劉睿影接著問道。
“有些淡……相比于血而言。”
華濃砸吧了幾下嘴說道。
“血?你喝過血?”
劉睿影對此很是驚奇。
“山林里面不是每天都能遇到食物的。若是遇到了,就連血也不能夠浪費。喝到肚子里都能頂飽。不挨餓就是最好。”
華濃說道。
說完又喝了一口酒。
劉睿影想起當時在定西王域時,霍望麾下玄鴉軍喝的狼血酒。
那雖然是血,但依舊是釀造成了酒。
怕是和直接飲血的差距還不小。
劉睿影很想問問華濃,血是什么味道的。
但他又怕勾起華濃對曾經生活的傷感,卻是沒有問出口。
“血很腥……還有些咸。想比之下這酒味到的確是要比血好喝的多。”
華濃忽然說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問你這些?”
蕭錦侃還沒有把至高陰陽師的傳承授予華濃。
他怎么就能一眼看破人心?
“因為你的眼睛。”
華濃說道。
“人的眼睛和動物一樣。表情可以騙人,眼睛卻不會。有時候你看那老虎狼群叫的很歡,但他們的眼神中卻能流露出膽怯。每當到那時,我就知道自己贏了。”
華濃說道。
劉睿影長嘆了一口氣。
覺得自己的確是不配當這師叔。
華濃雖然不懂這人間的世道。
但卻總是能抓住最為本質的東西。
劉睿影端起酒壺和他碰了一下。
隨即把簾子掀開。
陽光透過簾子照進車廂。
把劉睿影的半邊肩曬得暖洋洋的。
借著陽光。
劉睿影看著手中的酒壺。
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來。
那人的面貌在酒壺光滑的瓷面上緩緩浮現。
他忽然想吃點東西。
可是舉目望去,四下里一片荒蕪。
雖然綠油油的青蔥一片。
但卻沒有一個人影,更別提什么店家了。
而劉睿影想吃的東西,也必須要找一處市集才能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