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突然感慨的說道。
語氣很是滄桑。
先前的放浪形骸全都收起不見了。
“再說女人,無非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能安穩的過一輩子就該當知足了。”
老板娘喝了口酒,接著說道。
“以前一個朋友告訴我,讓我來這里看看桃花。然后我翻了一座座山,也渡過了太上河,終于是來到了這里。你別笑,十年前,這里還是有花的。只不過從我來的第二年后,卻就沒有了。”
老板娘說道。
“我沒有笑。”
劉睿影說道。
“但是你也沒有相信。”
老板娘說道。
“因為這里著實看不出一點像是曾經有過花的痕跡。”
劉睿影無奈的說道。
“因為那已經是十年前了……十年,足夠改變一切。”
老板娘說道。
十年前她剛來到這里的時候。
這里還沒有開礦場。
只有幾戶人家。
也能勉強算是個小鎮子。
老板娘從來都在還有一個時辰天亮的時候睜開眼。
人早上醒來念叨的第一件事,就是上茅房。
但老板娘卻不是。
她當時還不是老板娘。
而是老板。
這家雜貨鋪最早是她自己開的。
而她早晨醒來的第一件事,都是要把昨晚的夢重新念叨一遍。
他因為她總是做著同一個夢。
她夢到自己在走路。
一刻不停的走著。
日月在頭頂流轉著,但她的腳步卻不曾停下。
晴天里,留不下足跡。
大雨時,足跡又會被很快沖刷個干凈。
她看到沿路的老農,在正午時分汗流浹背的做著農活。
用手里的農具把一顆顆秧苗伺候的像個胖娃娃。
就這樣一步步的走下去。
走到在夢里都覺得很累也不停下。
不是她不想停,而是她的腿總是不由自主的帶著他的身子前進。
醒來之后,她把頭埋在枕頭的窩里,朝外望去。
雜貨店的斜對門有一家賣蔥油餅的老婆婆。
直到蔥油餅的香味,從窗戶里飄進來,她才會起身去茅房。
此刻,一天才算是開始。
她來的時候,是一個冬天。在這里,冬天里的每一日都一模一樣。
只是不斷的重復罷了。
她買完一個蔥油餅后,就會坐在自己的店門口慢慢的吃著。
用指甲,掐著蔥油餅,一點一點的吃著。
一個不大的蔥油餅,她竟是能夠吃上整整一天。
到了晚上,就會有人來她的雜貨店里買酒。
她也是愛喝酒的。
本來這該算是一段歡喜的時間。
可若是每天來買酒的人都一樣,而那些人每天說的話也一樣。
歡喜就會逐日的淡漠下去。
直到變成憎恨和討厭。
后來她干脆不賣酒了。
可是一不賣酒。
生意就冷清了很多。
沒了生意,賺的錢也少了。
好在她一天只吃一個蔥油餅。
所以還是能維持住生活。
那位賣蔥油餅的老婆婆倒是個熱心腸。
她對老板娘說,女人總得找一個伴兒。
自己這樣一個人過日子,終究不是個辦法。
可是老板娘卻反問,這老婆婆不也是自己一個人?
老婆婆被問得啞口無言。
從那之后,老爸娘卻是再沒有去買過她的蔥油餅。
不是因為不想吃。
而是因為她覺得自己說了很傷人的話。